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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糙民糙民,我,我……”童瞳嚇得完全忘了之前對好的說辭。
“快起來。你就是童瞳吧,澈兒說你有身孕了,可不能跪著。”白桑韻讓洪三去扶童瞳。
“謝,謝謝……”被扶起來的童瞳躲在四哥的身後。
白桑韻自三人進來後,就一直看著孫昊林,見童瞳如此緊張,他又看向了他。
伸手,讓身邊的人扶他站起來,白桑韻緩步走到童瞳跟前。低著頭的童瞳突然看到面前多了一個人,嚇得抬起頭來,只見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滿頭白髮的俊美男子,那人在沖他笑。童瞳忘了害怕。然後,他注意到了那人的肚子,他,他……童瞳不自覺地摸上自己的肚子,他的肚子可真小。
“澈兒說你有身孕了,幾個月了?”白桑韻親切地問。
童瞳搖頭,他忘了問了,仰頭看四哥。
“回國公大人,有四個多月了。”童含縐回道。
白桑韻柔聲道:“四個多月了可不能總站著,來,坐下。”童瞳傻傻地任白桑韻把他拉到軟椅上坐下。
“你們也坐吧。在我這裡不要拘束,你們拘束了,我反倒不知說什麽了。”回到自己的軟榻上坐下,白桑韻伸手,讓另兩人坐下。童含縐坐到了童瞳身邊,孫昊林躬身行禮後,小心坐下。馬上,有人為他們沏茶,放了點心。
見三人都稍稍放鬆了,白桑韻接著道:“童瞳,狀元跟我說你喜歡吃肉餅,我讓他們做了些,你嘗嘗。”
很快,一人端著香噴噴地肉餅進來,放在童瞳面前的小桌子上。他當下就咽起口水來,卻不敢伸手去拿。
“吃吧,多吃些,寶寶才會壯。”白桑韻溫柔地笑著,看著他,童瞳慢慢伸出手,拿過一個肉餅,見那跟菩薩一般的人笑得更美了,他張口咬下。
“糙民……”童含縐想起身謝恩,被白桑韻制止了。
“今日找你們來,是我想見見澈兒信中提到的朋友。你們只需把我當成澈兒的……爹爹,不必太過多禮。”提到自己是白忻澈的爹爹,白桑韻看向孫昊林,對方一直低著頭,不敢看他。
“主子,少爺來了。”
這時,有人進來通報,孫昊林渾身繃緊。
“快讓他進來。”聽到兒子來了,白桑韻露出更加柔和的笑容,童瞳看呆了。
門上的竹簾被掀開,滿面笑容的白忻澈大步走了進來。
“爹爹。”喊完,才發現屋內有其他人,白忻澈愣在原地,“童瞳、童莊主、孫,孫伯伯?!”他還以為要等到後晌呢。
“白大哥!”見到他,童瞳是徹底不怕了。孫昊林匆忙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
“澈兒,”拍拍身邊,白桑韻讓白忻澈過來,“用早膳了嗎?”
點頭,白忻澈看著孫昊林,走到白桑韻身邊坐下。
白桑韻看了眼孫昊林,輕輕拍拍兒子,笑著對三人道:“今晚宮裡要為澈兒接風,你們都來。澈兒出門在外,多虧了你們的照應。”
“糙民慚愧。”童含縐和孫昊林不約而同地說,童瞳咬著肉餅,使勁搖頭。
“孫大夫。”白桑韻出聲,孫昊林緊揪著衣擺,微微頷首,等著對方“訓斥”。
“澈兒說你醫術精湛,正巧澈兒的二叔也懂醫術,不妨這幾日你就住在宮裡,跟他二叔切磋切磋。”白桑韻找了個名目要留下孫昊林,他要和這人單獨淡淡。
“糙民……謹遵國公旨意。”
接著,白桑韻看向有事相求的童含縐,直接道:“童瞳的事,澈兒都與我說了。你們就在京城住下吧,等童瞳生產的時候,我會讓他二叔去給童瞳接生。平日裡,你可以帶童瞳隨時進宮找澈兒。”
“糙民謝國公大恩。”
“爹爹,我帶童瞳去御花園逛逛。”不忍見孫昊林那般不安,白忻澈起身道。
“也好,讓他們送些點心瓜果去。”吩咐洪三,白桑韻讓兒子先帶著童瞳下去。童含縐察覺到白桑韻有話要單獨和孫昊林說,他以不放心童瞳的藉口,也退下了。
“你們下去吧。”讓內侍們出去,白桑韻看著始終低頭不看他的孫昊林。
人都走了,孫昊林緩緩站起來,重重地跪下。
白桑韻深深嘆了口氣,沒有讓孫昊林起來,也沒有出聲。
(1.02鮮幣)心水謠:第六十章
屋內的松煙飄著,總是一臉慈柔的白桑韻卻是嚴肅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孫昊林,他已經許久沒對人這樣過了。
惶惶難安的孫昊林在這靜謐之時,心境反倒慢慢平靜了下來。有因就有果,他做下了錯事,就要接受懲罰。
“澈兒自幼,就懂事乖巧。四個孩子中,我最喜歡的就是澈兒。”
白桑韻緩緩開口,孫昊林跪伏在地上。
“當初,我想你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會那般做,宮廷冷暖,我最是清楚不過,可哪知你們竟是帶著那樣不堪的念頭有了澈兒。”白桑韻淡淡地說著,跪在他面前的孫昊林卻覺得自己被這人狠狠扇了幾記耳光,無地自容。
白桑韻長嘆,這人終究是澈兒的生父。
“澈兒能遇到他的生父,我為他高興,可還是忍不住要責怪你與澈兒的娘。孩子該是掌中明珠,豈能作為得勢的籌碼。”
孫昊林抬頭,重重地給面前的這人磕了幾個響頭,感激、愧疚、自責、懊悔……
“起來吧,其實我該謝你才是,若不是你,我也不會有澈兒這般貼心孝順的兒子。起來吧。”
看出孫昊林是真的對當年的事心存悔意,白桑韻不再苛責,只道:“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今後,你要多多疼愛澈兒,以彌補這些年對他的虧欠。”
“糙民……叩謝國公……大恩。”
他沒想到,這人,竟這般輕易地就原諒了他。
讓孫昊林起來坐下,白桑韻略帶憂慮地說:“此事……我暫未告之皇上,宮中人多口雜,你與忻澈雖是父子,可此事牽扯到皇家,還是不要透露出去的好,為你,也是為澈兒。”他不忍澈兒與生父不能正大光明的相認,但為了澈兒,他必須狠下心。
孫昊林慌忙起身,道:“國公大人,糙民從未想過,忻澈他,他已喊了糙民‘父親’,糙民已是死而無憾。”
“你能想通,我便心安了。雖不能相認,但你終是澈兒的生父。韻崢和韻嶸也知你二人的關係,日後你就作為御醫留在宮裡吧。後宮無嬪妃,你住在宮裡也不會惹來猜忌。澈兒也能時時見到你。為了澈兒,我只能委屈你以澈兒離京後結識的忘年好友與他相處,以免被有心人得知,生出些無謂的事端,傷了澈兒。”
“國公大人處處為忻澈考量,糙民……羞愧難當。”
孫昊林感激上蒼,把澈兒交給這樣一位甚過他千倍的好父親。不然,這輩子,他都寢食難安,為自己所造下的孽。
御花園內,恢復了真性情的童瞳邊吃各色點心,邊好奇地問:“白大哥,為何國公大人的頭髮都白了?”
“瞳。”童含縐出聲,讓他不要問這種“蠢”問題。童瞳見白忻澈的臉色變得不好,連忙搖頭:“白大哥,我不想知道了。”
白忻澈把面前的點心推過去,傷感地說:“童瞳,對不起。我只是……爹爹的事情,我不能多說,只能告訴你,爹爹的頭髮是一夜間變白的,爹爹他,曾經吃了很多的苦。”如今想來,過去的他是多麽的不懂事。
童瞳猛點頭,感嘆:“白大哥,國公大人真的是菩薩呢。他不僅讓我坐,還給我肉餅吃。”國公大人,可是皇後娘娘呢。
聽到有人說爹爹好,白忻澈低落的情緒稍稍回復,他道:“我從未見過比爹爹更心善仁慈之人,從小我就想成為和爹爹一樣的人,可如今卻發現,爹爹是無人能及的。我能成為爹爹的兒子,是我的福分。”
“呵呵,”童瞳笑起來,“我能遇著白大哥,也是我的福分。”
被純真的童瞳所感,白忻澈微微笑起來。
“對了,怎麽不見狀元哥和小四哥?”童瞳左右張望了一下,一天沒吃小四哥做的飯菜了,他有點不舒服。
白忻澈這才想起他昨夜回宮後就再未見過狀元和小四。狀元他到是不擔心,可小四……他和狀元該是互生情愫了。
招來跟著他們的一名小太監,白忻澈問:“你可知小四現在何處?”
“回少爺,小四今早被國公大人去了奴籍,送出宮了。”
“小四哥不在了?”童瞳騰地站起來,險些摔倒。
“送出宮……”白忻澈沒有童瞳那般驚慌,一聽是爹爹送小四出的宮,他馬上想到了文狀元,趕忙對童含縐道,“童莊主,我去問問爹爹,你和童瞳在御花園內可隨處走動,童瞳累了,你只管讓人帶你們去歇息便是。”
“白少爺儘管去找小四,無需顧慮我們。”
白忻澈叮囑隨行的人照顧好童含縐和童瞳,匆忙去見爹爹。
“爹爹已經讓狀元帶小四出宮了。狀元跟我討要小四,說離了小四,他准得餓死,我不允也不行。”
剛送走孫昊林的白桑韻對兒子解釋。
聽到爹爹所說,白忻澈笑起來:“孩兒愚鈍,回京前,孩兒才看出些端倪。孩兒原想回宮後,請爹爹出面成全他們,沒想爹爹早已替孩兒想到了。”
“哪裡是爹爹想到的,”白桑韻在兒子的攙扶下,朝寢宮外走,“狀元一副爹爹若不答應,他就大鬧宮廷的模樣。爹爹人單勢若,豈敢不答應。”說完,父子兩人大笑。
看著爹爹的笑顏,白忻澈停下,輕輕抱住爹爹:“爹爹,孩兒,謝謝您。”
白忻澈握上兒子的手:“澈兒,不要和爹爹說謝,你、韻崢、韻嶸、惜賜,都是我的兒子,你們好,爹爹就好。”
白忻澈又輕輕擁住爹爹,眼帶濕氣:“爹爹,澈兒還有個弟弟呢。”
“呵,”白桑韻拍拍兒子,“可不能在你皇爺爺、皇伯和皇叔面前說是弟弟,他們可是滿心肯定,這是個丫頭。”
“那就是個妹妹。”不管是弟弟還是妹妹,他都會當成自己的孩子來疼,來愛,因為,這是他最愛的爹爹生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