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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淡淡自語,文狀元讓車夫揮快馬鞭。
自從和莊主討了小四之後,文狀元就從本家搬了出來,在西巷買了處院子,和小四住在裡頭。院子有前後兩處,共六間屋,只有他和小四兩人。文狀元想找兩個人幫著小四洗洗衣裳,收拾收拾院子,但話到嘴邊,他又咽了回去,不是不捨得花銀子僱人,而是小四時不時流露出的自慚。
讓車隊駛到韻坊的倉房,天已經微微亮了。交代了倉房的人要小心之處,文狀元拖著疲憊的身子朝家趕。
到了家門口,文狀元剛抬手想敲門,又馬上放下,那人怕是還在睡呢。想翻牆進去,他又搖頭,牆上是那人最喜歡的紫藤,還是等院子裡有了動靜他才敲門吧。沿著門邊坐下,文狀元捶捶肩,這四個月可真是累壞他了。靠在門上剛想打個盹,門突然開了,險些把他給摔了。
“狀元哥!”開門的人驚喊,“怎麽在外頭坐著,不叫我來開門?!”小四,出宮後改回本名的杜四芽又喜又怨地把坐在地上仰頭看著他發傻的人扶起來,神情激動。
一點也不客氣地趴在小四身上,文狀元有氣無力地開口:“我也是剛回來,想著你還在睡,不想弄醒你。這不,才坐下,你就來開門了,不用我叫。”
“這是什麽話。”小四吃力地扶著文狀元朝屋裡走,“不管多晚回來,都得叫我。我一直在……”等你,下面的話,他不說了。
“一直什麽?”文狀元眯著眼睛盯著那低下頭的人,下顎蹭上他的髮髻。
“沒,沒什麽。”小四支吾,緊張地說,“狀元哥,你餓了吧,我給你做吃的去。吃些東西再睡,不然傷身。”
“去你屋吧,我走不動了。”文狀元不置可否,而是直接要求去小四的屋,雖然他的屋就在小四的旁邊。小四身子顫了下,扶著他進了自己的屋。
屋內,床上的被褥整整齊齊的,根本沒有睡過的痕跡。文狀元嘴角輕輕勾起,接著道:“四芽啊,給我燒桶熱水洗洗。再給我弄碗餛飩,一大碗,多擱些辣子。”
“嗯,我馬上好,狀元哥,你可別睡著了。”把人扶到床上,又塞了幾個枕頭在文狀元的腰下,小四匆忙跑了出去,去給他準備熱水和餛飩。他一走,文狀元馬上下了床,直奔隔間自己的屋子。
不一會兒,他滿面春風地回來,重新躺下。他屋裡的床褥是鋪開的,那人昨晚,不,那人該是自他走後就一直睡在他屋裡。笑著笑著,文狀元深深吸了口氣:“小傻子,明明也想我。”
小四的手腳很利索,就在文狀元快睡著的時候,熱水已經燒好了,餛飩也下鍋了。兌好了水,把文狀元從床上拉起來,小四伺候他進了浴桶,然後又給他端來煮好的餛飩,讓他邊泡邊吃。
“四芽,你怎麽知道我回來了?”吃著餛飩,文狀元問。
給他擦身的小四停頓了片刻,才開口道:“我聽著……好像有馬車過去,就想著可能是你回來了。”
有馬車過去?文狀元正咬餛飩的嘴不動了。每幾日就有車隊進京,難不成這人每次聽到了動靜都要出去瞧瞧?想著這人的脾性,文狀元大口喝下湯,若是他,不無可能。
“你耳朵可真靈,還真是聽到我回來了。”沒有多問,文狀元道,接著把空碗遞給小四,“我睜不開眼了,在你這兒睡,晚點我要去見王爺,你未時把我喊起來。”
“……哎。”拿著大布巾,把文狀元身上擦乾,小四紅著臉給他穿上裡衣,又服侍著他上床。結果他剛要走,就被文狀元拽上了床。
“狀、狀元哥。”自從那晚之後,他再未抱過他。小四驚慌之時,心裡又有些苦澀。
文狀元渴睡地開口:“讓我抱一會兒,走了這麽久,想你了。”
一句“想你了”,讓小四馬上紅了眼。靜靜地躺在文狀元寬厚的懷裡,他沒有拒絕,任自己被這人抱著。他也想他了。四個月又三天,只要外頭一有動靜,他就出去瞧,可每每都不是這人,這回,終於讓他等回來了。
抱著小四,文狀元很快就睡著了。記著要未時喊這人起來,小四睜著眼睛,仔細端詳面前的這張睡顏,他喜歡,喜歡地不敢讓這人知道。他是閹人,他甚至不敢在這人面前坦露自己的身子,怕這人嫌棄,更何況讓這人享受魚水之歡。
擦掉流下的淚,小四很輕很輕地吻了文狀元的唇一下,他怕這人看到他的身子後,會噁心,會,不要他。他寧願就這麽伺候著這人,也不要冒一絲的險。
未時,文狀元被喊了起來。在床上賴了半天,他才不舍地放開小四,下床梳洗,進宮見王爺,順便給宮裡的幾位貴人們請安。到嶸王那裡交代了差事,領了賞,他沒有回去,而是去了養合宮。
“狀元,你回來了,快坐下。”
見到文狀元,白桑韻很是高興。
“狀元,怎麽沒把小四帶進宮?”正和爹爹下棋的白忻澈看看門口。
文狀元先行了禮,然後拿出他備好的禮物。宮裡的老老少少,他都備了禮物。剛生產兩個多月的白忻澈躺在榻上道:“你回來就好,還備這些東西。”
“我出宮,豈能不給莊主和少爺帶禮物?更何況還有王爺、殿下和公主,塞外的稀罕玩意,我看著就想買來給小主子們。”
在兩人面前如在自己親爹面前一樣,文狀元格外自在。聽他這麽一說,白桑韻和白忻澈到也不推脫。文狀元心知他們的脾性,自然不會買那些價值連城的寶貝,就如他說的那樣,是稀罕玩意。
“狀元,小四呢,改日帶他進宮來,我好幾個月沒見他了。”白忻澈道,宮外他最不放心的除了父親,就是小四和童瞳。
文狀元突然面帶難色,跪下道:“莊主,少爺,請你們給小四做主。”
“怎麽了?”白忻澈坐了起來,緊張地問,“誰欺負他了?”
白桑韻則是嚴肅地看著文狀元。
文狀元磕了幾個頭,道:“莊主,少爺,奴才有個不情之請,請莊主和少爺為小四賜婚。”
“狀元,有話起來說。別說這些讓我聽了難受的話。”白桑韻不悅地出聲。
“狀元,你和小四不是在一起了嗎?出了何事?若是有人不允,我和爹爹定為你和小四做主。”
想著小四在宮外也許被人欺負了,白忻澈坐不住了。
見兩位主子都如此緊張小四,文狀元站了起來。
(0.9鮮幣)心水謠:番外三傻子(二)
昨晚吃了飯,本想躺一會兒起來寫文,結果就起不來了。讓大家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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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著小曲,小四在廚房忙活著。出去了這一趟,文狀元瘦了一圈,又想到他今早回來時那般疲累,小四心疼,他要好好給那人補補。手腳利索地洗菜、切菜,他慢慢停了下來。
狀元哥怎麽會討了他呢?他想不明白。出了宮他就跟狀元哥住在了一起,那人不讓他出去做事,他多說兩次,那人就會敲他,然後沈下臉。每次拿了銀子,回來後都交給他,若不是……若不是他們沒有住在一個屋裡,他們兩個就跟真的夫婦一樣。
擦掉湧出的淚,小四甩甩頭,擦乾手把蒸好的魚端出來。那個地方,連他自己都不願意看,他如何能讓狀元哥看。若他跟其他人一樣,他一定把自己給了狀元哥。
暫時把這讓他自慚形穢的事拋到腦後,小四精心地做了八個菜,一個湯,然後坐在大門口等文狀元回來。
剛走到巷子口,文狀元就看到小四了。三步並作兩步走跑上前,他不滿地抬手。
“狀元哥。”小四捂著被敲疼的額頭,喚了聲。
“怎麽在門口坐著?這日頭毒,曬暈了怎辦?”極其自然地拉著小四的手,文狀元帶著他進屋。
手心燙燙的,小四眉眼帶笑地說:“這不是有樹嘛,不熱。”文狀元回頭瞧了他一眼,又是一敲,“有樹你也不能這個時候在外頭坐著。飯做了沒?我可餓死了。”
“早做好了,就等著你回來呢。”小四一聽文狀元餓了,急忙抽出手去端菜。看著他心急地跑進廚房,文狀元眼中是滿足。
狼吞虎咽地吃著菜,文狀元的頭都快埋到碗裡了。小四吃了幾口就不吃了,靜靜地看著對面的人。
“莊主和少爺本來說,讓我把你接進宮,午飯就在宮裡吃。我想著,你肯定做好了,就說不了,還是回來吃。”趁著空擋,文狀元快速說完,繼續吃。他沒說的是,四個月沒見這人,他想死了。跟宮裡要了旨,他就迫不及待地回來了。
聽了這話,小四隻覺得心裡甜蜜,忍著笑,他問:“少爺好嗎?小主子呢?”他不能進宮,只能從童瞳那得知少爺的消息。
“好,小主子能吃能睡。就是少爺還不大能走動,得養著。”把空碗遞給小四,文狀元回道。
小四放心了,趕忙給他又填滿了飯。
“四芽,把我今早帶回來的那瓶好酒拿過來。”
小四起身去拿,文狀元喊:“拿兩個酒盅。”
“兩個?”小四不解。
“當然是兩個,我回來了,你還不陪我喝一杯啊。”文狀元一副“你敢說不”的模樣。小四笑笑,提起酒罈:“好,我陪你喝。”
“這還差不多。別拿盅了,換碗。”興致很高。
小四當然不會掃他的興,又去拿了碗。
打開酒封,一股清香撲面而來,文狀元給兩人倒滿酒。
“回來時,路過一家客棧,這酒是客棧的老闆娘自己釀的,你嘗嘗,不比宮裡的御酒差。”
小四先是聞了聞,又抿了一口,驚訝:“真的很香。”
“香吧。”舉碗,和對方相碰,文狀元大口喝下,然後滿足地嘆了口氣,“啊,這四個月可累壞我了。王爺准我在家歇幾日。噢,對了,忘了這個。”放下碗,文狀元去掏袖子,只見他拿出幾張銀票。
放到小四面前,他道:“這是王爺給的,說是犒勞我,你放好。”
“狀元哥……”小四為難地開口,有一千兩呢,怎麽能交給他。
“還愣著干什麽?家裡就咱們倆,我還時常不在家,你藏好了,別讓人偷了去。快去快去。”揮手趕人,文狀元不耐。小四凝視了他一會兒,低頭拿過銀票起身走了出去。看著他離開,文狀元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打開,把裡面的藥粉灑在了小四的酒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