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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軒雅仁卻並沒有太將這件事放到心上,他心裡已經打定主意,後半生就當個幼兒園老師,帶著這幾個小崽子好好過了。他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把小崽子們教育成人,給軒家培養出合格的繼承者。然而幼兒園老師可不是那麼好當的,五十多歲的軒雅仁雖然看上去仍然處於壯年期,但是往往也會被這幾個小崽子折磨的筋疲力盡,就差吐血而亡。
軒靖棠雖然性子沉穩冷靜,做事也是有條不紊,而且認真妥貼。但是他的脾氣倔強的很,而且在五歲之前非常喜歡鬧小脾氣。軒雅仁一直把這歸咎為軒瀟把他寵壞了,因為是第一個孩子,所以什麼都依著他順著他。不過好在隨著他慢慢長大,小性子也越來越少,逐漸成長為第二個厲兆天。沉穩冷靜,又懂得變通,性格也越來越好。就是太過冷靜,對什麼事都是理性少於感性,這一點有點像之前的厲兆天,不好。
老二昕棠倒是開朗不少,就是這孩子天生熊氣逼人,一個戰鬥力就能頂上一個足球隊。挨揍最多的是昕棠,然而挨揍什麼的卻並不管用。
老三季棠,這孩子比較中庸。既不像老大那麼冷靜沉穩,也不會像老二那樣表里一致。他做什麼事都是慢吞吞的,但是什麼事也都沒有讓家長操過心。後來軒雅仁發現,這孩子雖然看起來笨笨的,其實是大智若愚。
老四雨棠是軒遙和軒逸的孩子,也就是他的親孫子。因為出生那天下大雨,一整天也沒停過,於是軒雅仁給他取名雨棠。他非常悲催的發現,這孩子的性格像極了自己。愛耍些無傷大雅的小聰明,然而卻總會被氣個半死。明明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他卻總有本事把它弄的複雜化,而且還是故意的。看別人氣的半死不活的樣子,他的心裡活動軒雅仁恐怕比他本人還清楚。
打著扇子搖搖頭,這群娃娃兵真是一個比一個難搞。
幸好還有個貼心小棉襖幼棠,愛撒嬌,愛哭愛笑,愛嗚嗚哇哇自說自話,愛爬到大人身上蹭啊蹭啊蹭。幼棠不但對於軒雅仁來說是個貼心小棉襖,對於軒家家長這一輩的人來說都是貼心小公舉。這孩子不同於其他幾個孩子的小個性小囂張,他不論見到誰都是笑笑的。才十個月,就特別懂得拿捏別人的心。而且笑起來又萌又軟,讓人忍不住摟在懷裡親了又親。
軒雅仁自認為是最對這些熊孩子下得去手的,可是在看到幼棠那張可愛的小臉時,他的臉上就忍不住露出笑容。
伸手把在他旁邊研究腳丫子的幼棠抱起來,低聲道:“寶貝,哥哥們在練功,爺爺帶你去玩好不好?”
幼棠蠢蠢的,笨笨的,但是特別可愛。哥哥們在十個月的時候都已經會說慶會走路了,然而幼棠卻只會爬,只會嗚哇嗚哇噠噠噠。但是他那招牌式的小微笑,露出兩顆牙齡的明媚笑容,不論誰見了都能化掉半顆心。
雖然不會說話,幼棠卻能聽懂大人在說什麼。聽到二爺要帶他去玩,立即手舞足蹈,把口水蹭了軒雅仁一臉。幼棠現在在長牙,然而他就連長牙都比哥哥們要晚一些。靖棠長牙是最早的,四個多月就長了兩顆下門牙。昕棠雨棠都是六個月,季棠是七個月。然而幼棠十個月了,卻只長了兩顆牙。但是家長們卻並不擔心,軒家的娃娃沒必要什麼都一馬當先。
幼棠的體質其實並不差,軒瀟生的這幾個孩子傳承遺傳度都在百分之八十以上。當然,靖棠是百分之百的,他很純粹。雨棠有百分之九十多,這是軒家的意外收穫。
這裡並不是影組總部,厲兆天在建設完畢瀟山夜語一期工程後,又開發了二期和三期。二期將之前他們租住的那一片的老舊房屋全部拆遷,他們的房東奶奶被接了出來,住進了軒瀟和厲兆天精心給她布置的獨棟養老公寓。她的隔壁也住著不少老頭老太太,老人家倒不覺得無聊,偶爾還會跟著廣場舞走兩圈。當然她是跳不動了,多數時候也要坐輪椅。軒瀟不放心她獨居,給她找了護工。老太太不同意,於是輪流會有義工上門看看她的生活狀況。
而軒雅仁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瀟山夜語三期工程,緊挨著一期工程的那座山下的一個山谷。山谷並沒有開始開發,厲兆天準備建成遊樂園,取名瀟山童話。就在山谷的邊緣,建了一間景觀別墅,用來教育軒家的這幾個孩子。因為地處山谷深處,人跡罕至,可以讓他們放心練功。當然,除了外家的功夫,那些縮骨透視之類的功夫,都必須在室內進行。
軒雅仁抱著幼棠在山谷里溜達,抬頭卻看到丁銳在附近徘徊。軒雅仁剛要轉身走,卻被丁銳叫住了。停住腳步後,幼棠一臉好奇的審視著來人,眼睛裡活靈活現的小光芒,讓丁銳這個萬分挑剔的人都忍不住贊了一句:“這個是老幾?這孩子讓人心裡暖。”
軒雅仁笑的有些尷尬,道:“你來找我的?”
丁銳道:“是,你這些年一直躲著我,我每次找你你都躲的比老鼠還快。我又不是貓,也不會吃了你,你跑的什麼?”
軒雅仁訕笑,這幾年他越發的沉靜了,甚至連之前見他時無所謂的輕笑都沒有。搖了搖頭道:“我哪是躲你,我是躲我自己。那邊有個小涼亭,瀟兒怕我教這幾個小崽子氣出個好歹來,特意給我建的。走吧!我帶你過去坐坐。”
幼棠是個見面熟,見丁銳和爺爺是熟人以後就衝著對方猛放電。軟軟的小眼神任誰都招架不住,丁銳忍不住想抱抱這孩子,軒雅仁只好把幼棠交給他。接過幼棠後,才想到自己似乎連雨棠都沒抱幾次。那畢竟是自己的親孫子,親情如此淡薄,也著實讓他覺得無奈。
軒雅仁半天后才道:“雨棠這幾天在鬧小脾氣,你去看看他。血濃於水,總不能一直拖著不見面。”
丁銳面色有些尷尬,道:“我還以為……”
軒雅仁道:“以為我不想讓你見雨棠?”軒雅仁將石桌上的電壺燒開了,轉身去取茶,洗茶具,泡好後,一股馨香盈了滿亭都是。給丁銳倒好一杯茶後,軒雅仁道:“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不論任何事都要個清楚明白的少年人了,雨棠也是你的親生孫子,我不會攔著你見他。算起來,除了遙兒帶他回去過幾次,你也沒怎麼和他相處過。這樣吧!過幾天學校放假,你帶他去玩玩吧!不過這孩子玩劣的很,如果不聽話,就像當年教訓遙兒一樣,好好教訓一頓。”
丁銳搖了搖頭,自嘲道:“哪會捨得教訓,到了這個年齡才知道,親情比什麼都重要。”
軒雅仁打著扇子笑了起來,幼棠卻很不合時宜的尿了丁銳一身。軒雅仁臉色有些難看,丁銳卻說:“沒關係,小孩子都這樣,不尿才不正常了。這是福氣,有人想要還沒有。我看幼棠這孩子可愛的很,第一眼就喜歡的不得了。乖乖想尿就尿,尿多少次爺爺都甘願。”
軒雅仁再年丁銳,覺得他也是老了。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年輕小伙子,如今竟然也當了爺爺。算算他倆,加起來一百多歲了,再計較著當年那些你恩我怨,難道到死才方休嗎?
其實之前自己躲著丁銳,也並不是還記恨著他。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眼前這個男人啊!自己心心念念愛了一輩子,到頭來兩人都落得一身傷。是誰的錯?怪只怪當時年輕,做事總事不能思前想後,也不肯為對方多想一點。如果當時自己不是那麼自私,或者如果他再多看自己一眼,或許事情都不會變成如今這步田地。
軒雅仁把茶杯遞給丁銳,想著是不是該帶他去換件衣服?然而就在他走思的這一時半刻,丁銳忽然道:“其實後來……我去找過你兩次……”
軒雅仁猛然抬起頭,丁銳正拿著幼棠衣服上別著的安撫奶嘴,重新幫他放到嘴裡。丁銳轉身迎上他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低頭片刻,又道:“第一次子雋周歲,我的情緒已經沉靜下來。也可能是想問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也可能……心裡放不下你。你告訴過我進入影組總部的方法,我去了,也問了老爺子能不能見你一面。可是集古軒的老人家告訴我說,你出國學醫,不知道什麼時間回來。”
軒雅仁記起,自己生下幼棠後的確閉關過一段時間。並不是出國學醫,而是不想見人。自己研讀先輩們留下來的醫典,這一讀就是七八年。中間偶爾也會出來,給大哥治個傷什麼的。然而多數時間,他都留在了閉關的石室里。而且他也交待過,如果有人找他,就說他出國學醫了,謝絕所有訪客。
那段時間他還是很消沉的,雖然是自己作出來的,但感情的事,軒雅仁一向不知道怎麼處理。
丁銳道:“子雋三歲的時候,我又去找過你一次。老先生說你還在國外沒回來,我就猜到你是在躲著我。當時這孩子越長越像你,我也曾懷疑過……”
“後來我想,如果你想見過,自然會來見我。如果不想見,就算我怎麼找,你也會閉門謝客。當時我告訴老先生,如果你回來了,一定要轉告你我找過他。老先生答應了,可是你卻一直沒給過我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