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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野尋擰起了眉，還是點了點頭。
“小尋，即使她願意，你哪來的信心，她永遠不會改變。沒有人能永遠不變。媽媽只是擔心你再次受到傷害。再有一次，你確定還能走出來嗎？”東野文清直指要害。
242.第242章 餘生不缺席13
東野尋放在褲袋的手，下意識地收攏攥緊，卻依然盯著她不作回應。
“知子莫若母，小尋，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你為什麼講不出話來？這不是簡單的生理因素，你的心理出了問題，你的心病了！”東野文清哽咽了嗓音，緩了緩才繼續道：“小尋，不管將來會如何，但你不能做主她的人生。別忘了她不是只有你，還有愛她的家人。”
東野尋靜靜地聽著，垂下眼打字。
“除了我，還有誰關心她？家人？她的家人什麼樣子，媽媽不是最清楚嗎？”他抬眼看母親，眸底一片清冷。
東野文清看著他編輯的方塊字，還想說什麼，見他又垂下眼皮，只能沉默地看著他。
“這麼多年，我每天都在擔心她會出事。分別的那場大火和濃煙，始終是刻在我心底的陰影。我甚至經常夢到她在大火里呼救和哭泣。
如今好不容易回來了，我只想寸步不離的守著她，每天一起讀書一起生活一起成長，因為我無法接受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再見的最初，她連跟我說話都小心翼翼的，明明有很多話，很多事想問清楚，卻又全部壓藏在心底。我想到那些就心疼啊……您讓我怎麼忍心不管她，任她自生自滅？”他深吸了口氣，把手機遞到東野文清眼前。
“她已經是別人的未婚妻了，現在跟她有婚約的那個人是你同父異母的哥哥。”東野文清冷靜地指出，她並不認為自己有錯，只是想讓他看清現實。
東野尋苦澀地扯了扯嘴角，沒想到久不見母親，一見面就是場興師問罪。
“那又怎麼樣？”東野尋的眼神在手機屏幕的映射下，連陰鬱之色都重了幾分，“八年未見，雖然一場大火分開了我們，但是聖水苑裡的房子始終沒變，連她臥室的擺設都沒有一絲改變，媽媽你去看過嗎？縱使我消失了，誰又能否定她沒有為我堅持過什麼，守著聖水苑不離開，難道不是在等我回來嗎？分別後，她始終在原地等我，我也會感動。我連給她壓力都不捨得，她難過的時候我比她還難過，我自始至終都把她放在心尖上，將心比心，以心換心，您又怎麼能確定她將來不會愛上這麼好的我？”
目光掠過一個個方塊字，即使他不能發聲，東野文清也能想像出他說這番話的語氣，平淡冷靜，無嗔無怒。
東野文清感到喉嚨發緊，再開口，嗓子發疼：“小尋，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你們的關係本身就不平等，是你在拖著她前行，一天兩天沒關係，一年兩年也沒關係，但時間久了，你會厭倦照顧她，你會感到心力交瘁。當你重新審視你們這段關係時，你能保證自己不會後悔嗎？就目前的狀態，長此以往你們只會互相傷害，這不叫對她好，你懂嗎？”
東野尋眼中的亮光悉數被失望淹沒，雙眸冷漠的像被寒冰覆蓋。
他的指尖，在手機屏上快速舞動，認真地敲擊著每一字每一句。
243.第243章 餘生不缺席14
“媽，如果她是您女兒呢，您會希望她被人放棄？您知道她有多渴望家庭溫暖嗎？但她的家散了，最該給她溫暖和愛的人，讓她成了無家可歸的人。我至少還有媽媽，每年生日有您陪我慶生。但是今年我要給她過生日，她拒絕了。她說早已經習慣沒有祝福沒有蛋糕的生日，這才是最讓我痛心的。當一個人習慣被人漠視，您知道有多可怕嗎？她連自己都放棄自己了，你不能要求我也放棄她吧。”
他指下敲擊出的每一個字都擊在東野文清心頭，這樣的對話，本身就是一場兵不血刃的較量。
對東野文清而言，沒有任何懸念，她最終只會成為兒子的手下敗將，一場毫無勝算的仗。
她會憤憤不平，會諸多意見，無非是因為東野尋是她兒子，可憐天下父母心，誰不想讓自己的孩子活的快樂輕鬆一些。
她知道這對谷小滿有失公允，但親情面前，所有一切都變得沒那麼重要。她可以把谷小滿當成女兒來疼愛，但不能忍受她影響到自己的孩子，甚至威脅到自己在兒子心目中的地位。
天底下沒有哪個母親，可以做到這般大度。
解東洋站在落地窗前，眼眸沉沉的看著外面，靜靜地聽著母子兩人的談判。
雖然他看不到東野尋說了什麼，但從東野文清的話語間，多少能聽出些端倪。
一個女人如此煞費苦心，苦口婆心地勸誡，不過是愛子心切，奈何兒子不領情。
於是心底存了怨憤，語氣也變得差了些：“你想過嗎？不管你們的婚約當初是怎麼回事，但那個人現在已經不是你，歐陽家不是無名無姓的小門小戶，將來外界會怎麼譴責你們，你想過嗎？
現如今她是歐陽家內定的少奶奶，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而你東野尋又算什麼呢？豪門棄子？兩小無猜？還是小叔子不顧倫理道德搶了自己的嫂子？你死纏著她不放，在外人眼中就是不道德的！
你想過一旦曝光，媒體會怎麼炒作嗎？他們才不會管你是黑是白，只會怎麼博人眼球怎麼寫。他們會可憐你、同情你的同時，還在背後唾棄你。你自以為是在保護她，最終也只會害她被世人唾棄……”
“小清！”解東洋忍不住出聲阻止了她繼續說下去，這話未免太傷人心，無疑也刺傷了東野尋。
他的眼裡有東西瞬間破碎，水晶燈的光華照進他的眼裡，像一地摔碎的冰渣，他覺得痛的窒息，但那樣的痛卻讓他無能為力，因為是自己的母親毫無不留情地揭開了他還沒癒合完全的傷疤，又往上面撒了把鹽。
這讓他原本已經舒服些的胃，又開始一陣陣痙攣抽搐。
他扯出一抹自嘲的笑，顫抖著手敲擊出一字字一句句：“您說得對，我不是在保護她。因為我太害怕會失去她，我只是自私的想把她留在身邊。只能對她縱容溺愛，加倍對她好，讓她的眼裡再也容不下別人，再也不可能喜歡上別人。這樣她就離不開我，誰也搶不走她。
244.第244章 餘生不缺席15
我早就知道自己是一個自私又卑鄙無恥的人，在我的眼裡沒有倫理道德那些東西。但是媽，他們從我身邊搶走雲珠時，就可以理直氣壯，就可以不顧倫理道德，是麼？你是我媽啊，為什麼連你都站在他們那邊，到底誰是你兒子……”
東野尋疼得渾身顫抖，嘴角依舊揚起一抹笑，那笑卻割傷了東野文清的心。
東野文清移開目光，努力忍住鼻腔的酸澀才沒流淚。
東野尋緩了緩情緒，舒出一口氣，斂去陰鬱的臉，變得平和：“您是我媽媽，我敬重您愛您，我也不想讓您難過。但是這些話請您不要對著雲珠說出來，因為您說出口的每個字，都將成為她心底不可癒合的傷。我不求您能做到的愛屋及烏，但如果可以還請您不要干涉我們，更不要去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