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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東野尋情商極高,知道他心裡不痛快,哪怕再煩他,心不甘情不願,卻也陪在他的身邊沒有離開。
他覺得人生很可笑,這一刻,他感覺整個世界都對著他露出了猙獰的獠牙。
“我去坐牢,是不是就能解開你的心結了?”他低聲問。
東野尋猛然轉頭看著他,霎時間,他的表情宛若北風過境。
良久,他咬牙擠出:“你最好想都不要想!”
“沒打算過,”解雪源偏頭打了個噴嚏,吸了吸鼻子,“我就說說,你知道的我就個廢物,還很自私,我沒那個勇氣……”
“知道就好。”東野尋點點頭。
解雪源扭臉看了他一眼,鼻腔陡然酸澀,又迅速轉開了頭。
東野尋加快腳步,走在了他前面,始終跟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解雪源有時候對他敏銳的心思和凡事為他人著想的高情商感到很不慡。
他使勁眨了眨眼睛,淚珠大顆大顆的滑落眼眶。
從實驗一中到東野尋住處走路也只需要十幾分鐘,他就這麼跟在東野尋身後,盡情地流著眼淚。
盡情的發泄。
如果可以,他很想說一句:原諒我年少時不羈放縱,傷害了你。
可是他忍不住笑了,笑得很絕望。
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有些事,不是拿著年少無知做藉口,就可以輕易抹殺掉一切罪過。
否則,他真就無恥到無可救藥了。
如果當初東野尋沒挺過來,哪裡還有他賣弄矯情的機會。
到家時,他的眼淚早就風乾了,唯有眼睛還有些發脹。
東野尋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有些抽搐。
“怎麼了?”解雪源身體後仰靠在沙發背上。
“這……”東野尋猶豫了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哭成這樣?”
解雪源尷尬地揉了揉眼睛:“很明顯嗎?”
“挺紅的,”東野尋說,“要不要給你拿冰塊敷敷?”
“沒事兒,”解雪源垂下了頭,又自嘲地嘀咕了聲,“反正我今天不出門了。”
“你這狀態……”東野尋盯著他看。
“放心吧,哥的眼睛腫成一條fèng,也影響不了整體的帥氣,”解雪源往落地窗上照了照,“我每次照鏡子,都會被自己帥一臉。”
“是,”東野尋不置可否,“你的確是……很帥。”
436.第436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22
解雪源低著頭,陷入了沉默。
他本來是想開個玩笑緩和尷尬的氣氛,但是,他沒想到東野尋竟然如此認真的接了他的話。
可見這個高情商,此刻不願意配合他。
他俯身,兩隻手肘支在腿上,抬起雙手捂住了臉。
“你沒哭吧?”東野尋起身坐到了他身邊,轉頭看著他。
“沒,”解雪源依舊低著頭,兩隻手交握在了一起,過了很長時間才抬起頭,吸了一口氣,“小尋。”
“嗯?”東野尋應了一聲。
“我該怎麼辦?”解雪源看起來情緒很痛苦。
“你要不要試試,”東野尋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建議道:“交個女朋友?”
解雪源側頭望住了他,一臉吃驚加茫然,他有些搞不懂,東野尋說這句話的出發點,以及目的。
電光火石之間,他腦子轉了幾千轉,甩出一句特別又超級欠揍的話:“跟谷小滿談的話,我可以。”
預料之中,東野尋面容結冰,雙眼噴火的施捨給了他一個字:“滾!”
“談什麼,難不成像你一樣早戀啊?”解雪源說完就閉了嘴。
他這句話比剛剛那句更欠揍。
果然,東野尋徹底怒了:“你他媽是不是被打傻了?”
他用一種極其複雜的關愛智障兒童的眼神看著解雪源,他覺得比對著於瀚文那個低情商更操蛋。
解雪源也寒了臉:“我喜歡谷小滿,你不是知道麼,難不成讓我隨便找個人談個戀愛。”
他已經豁出去了,反正他喜歡谷小滿這事,從來沒遮掩過,他覺得沒必要。
喜歡一個人,就要光明正大的喜歡,沒必要畏畏縮縮,不干不脆。
東野尋突然站了起來,明顯已經不想跟他繼續這個話題了。
解雪源也下意識地跟著站了起來,他不希望東野尋誤會什麼,“我只是隨口一說,你別多想。”
他只是嘴賤。
而東野尋沒有開口,突然皺著眉乾嘔了一下。
解雪源登時就僵愣在那裡,比當空一個霹靂還狠烈,他不知是該震驚還是生氣。
他居然有能力把東野尋給噁心成這樣?
更或者,東野尋就這麼噁心他?
“你別跟著我!”東野尋咬著牙吃力的說完,往洗手間跑去。
解雪源站在原地愣了愣,還是趕緊跑去餐廳倒了杯水,跟了過去。
進了洗手間,東野尋正一手撐著牆,對著馬桶吐的昏天暗地。
他猶豫了下,問:“怎麼了?”
東野尋沒有講話。
他很清楚是創傷後應激障礙。
陸海川說過,創傷後應激障礙,主要表現為患者的思維、記憶或夢中反覆、不自主地湧現與創傷有關的情境或內容,便會出現嚴重的觸景生情反應,甚至感覺創傷性事件好像再次發生一樣。
他會嘔吐,不過是觸景生情反應。
還有過度警覺,他拒絕被人碰觸已經足以說明,以及情緒焦慮,攻擊行為,自殺,自傷,抑鬱症。
解鈴還須繫鈴人。
他也想放過自己,放過解雪源,可是他找不到說服自己原諒的理由。
“我就讓你這麼噁心嗎?”解雪源簡直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437.第437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23
東野尋搖頭說:“就是突然想吐。”
“現在只要對著我……”解雪源有些生無可戀,“就忍不住想吐?”
“滾。”東野尋勉強吐出一個字,又開始乾嘔,大概胃裡沒東西了,什麼也沒吐出來。
“你對著我是不是反射性就會說這一個字?”解雪源心生惱怒,他好歹有顏有身高還有家世背景,“要不要去醫院?”
“不用,”東野尋吸了口氣,站直了身,“我這就是創傷後應激障礙。”
解雪源愣了足足十秒鐘,才又問了一句:“創傷後應激障礙?這兩年不是挺好的,我以為已經好了。”
“你不會懂,”東野尋緩和過來,走到洗手台處擠牙膏,“我不能想起那些,一想起來,就難受的喘不過氣來。”
解雪源沒說話。
東野尋刷完牙,透過鏡子看著他:“這個我自己也沒辦法控制。”
每次解雪源有意無意提起那些的時候,他就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思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