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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辦法拒絕。
有一天,他們踢完球,滿頭大汗地躺在糙坪上,仰望著藍天白雲。
解雪源興致來臨,猛地坐起身,舉起三根手指對天發誓,“我發誓,這輩子小尋就是我親弟弟,以後我會盡我所能的保護他不受到傷害,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誓言擲地有聲,字字鏗鏘。
東野尋感動而震撼。
興許被他感染,也對著他很認真地說了句:“源哥,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
解雪源玩世不恭道:“我殺人,你幫著毀屍滅跡嗎?”
“……”東野尋扭曲了臉,慎重聲明:“前提不能違背法律和道義。”
解雪源攬住他的肩膀,一臉春風得意:“好兄弟!”
兩秒後,他又特別不正經地來了句,“那你的小青梅呢?如果我喜歡,也會讓給我麼?”
“滾!”東野尋徹底陰了臉,轉頭就朝著他腹部一拳。
“嘶……下手真他麼狠!”解雪源抱著肚子,狠狠地抽了口冷氣,又喘息著抱怨:“哎!我怎麼這麼命苦呢,攤上你這麼個弟弟。”
如果回想起那段舊時光,問他記憶最深刻的是什麼?
東野尋覺得只剩滿心諷刺,那些過往像一個個諷刺的記號,刻在他的心頭上。
那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日子。
兩個人一起背著書包走出家門,準備去往學校。
突然竄出兩個男人,手裡拿著鋒利的匕首,棒球帽的帽檐壓的很低,帶著口罩,捂得嚴嚴實實。
歹徒已經從背後制住了他倆。
“別出聲,出聲一刀捅死你們!”說著手上的刀往他們脖子上壓了壓,東野尋疼得皺起眉,“你們倆誰是解東洋的兒子?”其中一個人壓著嗓子問。
沒等他們明白過來什麼意思,又補充了句:“老實交代,這可是綁架,弄不好要撕票的。”
東野尋心口一滯,恐懼,極度恐懼。
因為曾經受過傷害,他的腿都控制不住的抖。
但還是下意識地動了動嘴唇,吐出一個字:“我。”
與此同時,解雪源推了他一把,急聲道:“他!”
他驚愕地回過頭,看著解雪源,深深地不敢置信,被雷劈了也不過如此。
同樣的,解雪源聽到他說出口的那個字,眼底的情緒精彩變幻。
224.第224章 你就像我的靈魂6
門廊下的解雪源同樣想起了過去,那些拒絕想起,總是刻意逃避的陰暗,一旦被撕開了一條小口子,就如同決了堤的洪水,攔都攔不住的爭先恐後地涌了出來。
東野尋回過頭,兩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到了一起,他永遠忘不了那一刻東野尋的眼神,訝異又難以置信,還帶著隱隱的傷痛。
那雙眼睛太透徹,將他的不堪和卑鄙照的一覽無餘。
他甚至不敢和東野尋對視,一秒都不敢,即使垂下眼依然能感知到那雙眼中的震驚和失望。
時間突然像電影裡的慢鏡頭一樣,被放的很慢、很慢,漫長的像過了幾個世紀。
每一秒都像有一把凌遲的刀在割他心上的肉,他痛的全身發抖。
整個過程,東野尋的雙眼始終直直地盯著他看。
前一秒還和他嬉笑打鬧的人,此刻卻雲淡風輕地將他推進了地獄深淵。
他存著僥倖心理,安慰自己,沒事的,不會有事,不管花多少錢他爸爸都能把東野尋救出來。
反正綁架的人就是為了錢,只要給他們錢,他們就會放了東野尋。
他們還能跟以前一樣,一起讀書,一起打球,一起生活。
他強迫自己鎮定,安慰他:“小尋,不要怕,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縱使如此,他也很清楚自己有多糟糕,又有多無恥。
在將他推出去那一刻,就已經徹底改寫了以後的人生。
只是他沒想到自己的心那麼疼,仿佛心口破了一個洞,冷風一陣陣的刮過,刮的他麻木而僵冷。
東野尋的臉色看起來比任何時候都白,他想,那時候他其實也很害怕吧?
因為他曾經遭遇過傷害,可這一刻,他卻無情的再一次親手將他推進了地獄。
後來,東野尋被解救出來,生命一度垂危。
他把自己關在房間,哪裡都不去。拒絕聽到任何關於他的消息。
他不想見到東野尋,知道是自己對不起他。
哪怕東野尋出院後,他甚至多次暗示解東洋將他驅逐出自己家,讓他遠離他的世界。
沒有理由,沒有原因,他自私的不想看到自己丟掉的良心,更不想每天活在煎熬里。
解東洋非要他給個理由,他不是給不出來,是說不出口。
他不想讓自己的爸爸,覺得自己的兒子是個貪生怕死的卑鄙小人,是個窩囊廢。
於是,他逃了。
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他選擇回到了古城,回到了他們的家鄉,回到了東野尋心心念念的人身邊。
大概他心裡尚且存著妄想,又或者他做著能破鏡重圓的白日夢。
終究破鏡難重圓,他親手打碎了鏡子,別說有多難修補,即使修補好了,依然會留下太多裂痕。
他們再也回不到過去,永遠……
明明溫馨的農家樂,谷小滿卻覺得宛如處在淒冷的荒野。
她狠狠的掐著掌心,恍惚聽到東野尋的聲音,壓抑、憤恨、無奈、失望……
雨水順著髮絲緩緩往下流淌,宛如一縷縷透明絲線,晶瑩剔透卻冰冷。
她看到東野尋死水微瀾的眼神。
東野尋被帶走之後,解雪源裝作毫不知情的去了學校。
225.第225章 你就像我的靈魂7
綁匪把電話打到解東洋那裡時,解雪源還一臉平靜的吃著晚餐。
“解總,你兒子在我手上,想要他活命……”
那時候東野文清還沒和他確定關係,東野尋自然算不上他的兒子。
解東洋看了眼埋頭吃飯的兒子,冷嗤道:“撕票吧!”
他以為只是個智商欠費的詐騙電話。
下一秒,綁匪發來了一張東野尋滿臉淤紫的照片。
“啪”解東洋的手機摔在了桌上。
他勉強回過神來,快速回撥了電話,“別、別撕票……有話好好說……”
與綁匪達成一致,掛斷電話時,解東洋身上的襯衣,已經被冷汗浸透,黏膩的貼在身上。
解雪源始終埋著頭,連看他都不敢看。
“小源,你不是說小尋回家了麼?”他看著兒子。
“是啊,小尋怎麼了?”解雪源故作不知地問,臉色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桌子底下的雙腿在不停地抖動。
“他被綁架了。”解東洋望著他說出來。
當時他並沒有多想,只是以為兒子擔心東野尋。
解東洋也不敢告訴東野文清。
綁匪獅子大開口,要三千萬現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