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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奶奶在世時,自然是他們照顧。
後來,老人家離世,基本就是他照顧谷小滿。
谷立夏又連著測了幾次體溫,度數沒再變。
吳管家來的很快,他們剛到醫院門口,就遇到了匆匆趕來的東野尋。
“雲珠!”他急切地喊了聲。
谷小滿沒有一點兒反應,他的心咯噔一跳,“這是怎麼了啊?”
“發燒。”谷立夏說著,已經背起女孩,往急診衝去。
醫生檢查過後,給她打了退燒針。
只說精神高度緊張,長時間疲勞過度引起的。
“我勸過她,讓她注意休息,才幾天瘦了那麼多。當她是鐵打的嘛!”東野尋氣急敗壞地說道。
“你怎麼來了?”谷立夏不悅地皺起眉。
“我媽剛好給吳管家打電話,他順便提了一嗓子。”東野尋如實道來。
話音剛落,他才反應過來,眸光一緊,凌厲的眼神掃向谷立夏,“你什麼意思?”
聽他那口氣,明顯不想讓他過來。
谷立夏冷冷地回他:“字面意思。”
頭沒抬,眼神都沒給他一個。
“谷立夏,你是不是有病?”東野尋不悅地皺起眉。
“是有病啊。”谷立夏淡漠地回擊。
東野尋無聲盯了他片刻,眉毛越蹙越緊。
他總覺得谷立夏有些異常,但又分不清哪裡不正常。
谷小滿還在昏睡,看樣子一時半會兒也醒不來。
掐著時間,谷立夏又幫她量了一次體溫。
溫度降了一些,38°多一點兒。
他暗暗鬆了口氣。
東野尋在旁邊看著,越發覺得谷立夏怪異。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耐心了?
太陽沒從西邊出來啊!
谷立夏也有轉性的時候,簡直讓人不敢相信。
等他再次給谷小滿量體溫時,谷小滿輕輕哼了聲,睜開了眼睛。
谷立夏輕聲說:“你繼續睡吧,我只是給你量量體溫。”
她轉了轉眼珠,看到了東野尋。
“感覺怎麼樣?”東野尋俯身靠近她的臉,輕輕地問出來。
“我難受。”谷小滿沙啞著嗓子說。
319.第319章 一生把你放在心裡1
“現在知道難受了,”東野尋好笑又好氣,“之前那拼命三郎的勁頭呢?”
“很難受嗎?”谷立夏半闔起了眼睛。
“還好啦,只是感覺全身的骨頭都酸軟,”谷小滿說,“哥哥,你先前是不是對我說過什麼話?我怎麼記不起來了?”
谷立夏有些不自然地移開了目光,“沒什麼,就要你來醫院。結果你死鴨子嘴硬,死活不來!”
“啊,”谷小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說:“大概我不想動……”
谷立夏繃緊了下頜,不再講話。
他看了眼腕錶,時間到了,輕輕拉開女孩的手臂,拿起體溫計,仔細看了看,體溫終於恢復正常了。
東野尋安撫道:“雲珠,打完針就可以回家了。”
“嗯,”谷小滿應了聲。
谷立夏兩手抄在褲兜,坐在了床前的椅子上。
他不講話,擰著的眉間,透著陰鬱。
沒過一會兒,谷滄海匆匆走進了病房裡,不用想也知道吳管家通知了他。
“雲珠,怎麼樣?感覺好些了嗎?”他急聲問。
人未到,聲先到。
谷小滿笑道:“爸爸,我很好。”
她話音剛落,谷滄海便陰著臉看向一旁的兒子。
“小夏,雲珠剛搬到你那裡就病了!你是怎麼照顧妹妹的?你都多大的人了,還整天和自己妹妹過不去?”一通不問青紅皂白地指責。
谷立夏心裡本來就燒著把火,不旺不滅的,堵得他煩躁,被父親如此一激瞬間燒到了頭頂,炸開了滿身的刺。
他霍然起身道:“我沒責任替你照顧女兒!”
因為動作過猛,椅子轟然倒地。
“你……”谷滄海臉色也瞬間降至冰點。
谷小滿愕然道:“爸爸,這又不是他的錯,不要怪哥……”
“誰他媽是你哥!”谷立夏怒吼著打斷了她,覺得吼得不過癮,又補吼了句:“誰他媽是你哥!!!”
嗓子吼破了音,驚天動地,房頂都跟著顫了顫。
谷小滿被他吼得連連顫抖,心臟一陣緊縮。
她最怕這個時候的谷立夏,走火入魔一樣。
他是個從小學就進入叛逆期的人,一直到現在也沒叛逆完。
“閉嘴,”谷滄海指了指他,“谷立夏你閉嘴。”
其實這樣爆發式的爭執,在谷家父子間並不是什麼新鮮事,這樣的場景已經上演了十幾年了,就像個不定時炸彈一樣。
即使每天上演一百次,谷小滿也不會適應。
每次都會被嚇得好幾天緩不過來。
她做不到若無其事。
還有母親和父親,也是兩句話不對,就吵的天翻地覆,只差動手。
谷小滿自己很清楚,她骨子裡的懦弱,全部來自原生家庭的陰影。
她覺得十幾年來,仿佛穿越過無數次槍林彈雨的戰場。
東野尋使勁握了握谷小滿的手,置身事外,不言不語。
“谷總,我說的不對嗎?”谷立夏嘲諷地冷哼了聲,“我他媽是什麼!我在你眼裡是什麼?!”
“你冷靜點!”谷滄海也提高了聲音,“不要讓我再聽到你歇斯底里地吼聲!你馬上成年了,能不能學著控制自己的脾氣?”
320.第320章 一生把你放在心裡2
谷立夏深深地吸了口氣,壓著怒火道:“我冷靜不了!從小耳濡目染,你和媽媽吵架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也不願意聽到你們歇斯底里的吼聲?我他媽是個人,不是條狗!不是條狗,你懂嗎?!”
他腦子裡有些嗡響,胸口憋悶,憋得像要爆炸。
“小夏……”谷滄海眼中儘是失望,卻在努力控制自己的脾氣,“如果你想一直這樣下去,我不會再干涉你。不管你將來走什麼樣的路,錯也好,對也好,到頭來都是自己的選擇。”
“我早說過不用你管了啊!”谷立夏的嗓音無法降下來。
這一瞬間仿佛有什麼東西從他心裡狠狠剔除了,神思卻不知飛到了何處。
他說完,忽然特別委屈。
差點又沒控制住眼淚,但最終眼眶憋的通紅,還是忍住了。
為什麼沒人問問他好不好?
他也需要關心,他早就病了,他甚至自己都害怕自己;
他覺得自己在黑暗裡迷了路,看不到黎明的曙光,找不到一個走向光明的出口;
他已經和黑暗融為一體了,掙扎不出來,只能沉淪;
他渴望救贖,可是沒人救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