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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雪源低頭沉思半晌,才側頭看著他說,“你給自己扛的擔子太重了,一直負重前行,換成誰都會累。”
“你不是我,又怎麼會懂我。”東野尋說。
解雪源語氣冷冷地說 : “你現在完全可以不用管她,何必呢,她會拖死你的。”
“煩不煩。”東野尋說,表情很平和,語氣里一點兒火藥味兒都沒有。
大概他是真累了,沒有多餘的精力計較。
解雪源想了想又說 : “我只是怕你後悔,如果沒有她,你的世界會很大。”
“法海你不懂愛!”東野尋笑了起來,聲音裡帶著習慣性的嘲弄。
解雪源盯著他看了良久,才意味不明地說了句,“我也喜歡她。她招人喜歡,放不下她也很正常。”
東野尋不再講話,情緒不明地盯著被子發起呆。
他不講話,解雪源也不知道該如何把話題進行下去。
於是兩人一起沉默,卻都沒有睡覺的意思。
東野尋地沉默沒超過兩分鐘,突然緊皺著眉坐了起來。
“怎麼了?”解雪源也隨著他坐了起來。
東野尋搖頭 : “沒……”
話沒講完,他騰地跳下了床,光著腳往洗手間跑去。
193.第193章 傷人的人,更傷心9
“小尋?”解雪源喊了聲。
“別……”東野尋揮手,想說“別跟過來”,沒能說完,已經開始嘔吐。
解雪源跟了進去,東野尋正俯身撐著牆壁,對著馬桶吐得昏天暗地。
場面有些慘不忍睹。
解雪源快速轉身走出去,回到餐廳給他倒了杯水,又返回來。
一通翻江倒海地折騰之後,東野尋連講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感覺頭疼得像要炸開一樣,眼睛又看不見了,耳朵也聽不見了,只剩腦袋一抽一抽地疼痛,像有隻無形的大手正在往外拉扯他的痛感神經。
“小尋,給你水,漱漱口。”解雪源把水杯遞給他。
東野尋沒反應。
“小尋?”解雪源舉著水杯,在他眼前晃了晃,眼珠沒有任何反應。
這才發現他臉上全是冷汗。
他握著水杯的手,不由一顫,快速放下水杯,洗了毛巾擰好給他擦了擦臉和嘴角。
解雪源沒敢再動他,一直站在旁邊等著。
“呃……”東野尋好幾分鐘才緩過來,長長地喘了口氣,“我這是怎麼回事呀,也沒喝多少酒啊?”
“後遺症,情緒不好引起的。”解雪源聽他能說話了,暗暗鬆了口氣,把水遞了過去,“這兩天你的無名火燒的我都害怕,沒吐血就不錯了。”
“也不是沒吐過,”東野尋接過水對著馬桶漱了漱口,然後拖著步子走到洗手台處擠了牙膏刷牙。
“小尋,”解雪源透過鏡子看著他,“我有點兒擔心。”
“多大點兒?”東野尋笑了笑,又半認真半諷刺地說了句,“需要我流兩滴眼淚,表示我很感動嗎?”他說完轉過頭看著他。
“別這樣,行麼?我是真的很擔心你。”解雪源加強語氣強調。
“我沒事,只要不發燒,問題就不大。”東野尋說完開始刷牙,洗臉。
解雪源依舊站在他身後沒動。
過了一會兒,東野尋打開水喉,捧著水往臉上澆,“我是火氣挺大,但也沒憋著啊,昨晚拿著玻璃發泄了一通,早晨又拿你發泄了一通,感覺還好。至少胸口不悶,也不煩躁了。”
“小尋,醫生的話你別不放在心上。”解雪源擰眉道。
東野尋擰乾毛巾,擦了擦臉,才慢悠悠地說 : “不能再讓媽媽為我擔心了,她還坐月子呢。比起以前一個月發六次燒,這真沒什麼。你也說了,這是過激反應。我會好好調節情緒的。”
“那你答應我,再發生這種症狀,立馬去醫院做檢查。”解雪源不容置喙地說。
“再犯一次,不用你說,我自己也會去。我還沒活夠呢。”東野尋把毛巾搭在毛巾架上,轉身走出洗手間。
關燈後,兩位少年背對背躺在床上,誰都沒有再講話。
東野尋不到半分鐘,就沉入睡眠。
他是真累了。
解雪源聽著均勻的呼吸聲,心臟像被人抓在手裡揉捏一樣,他喘不上氣來。
每呼吸一次,胸口就一跳一跳的疼,空氣里像夾帶了鋼針一樣。
他再也無法忍受,掀開被子下了床,走出臥室。
客廳里被外面透進來的路燈光照的影影綽綽,一片死寂。
194.第194章 傷人的人,更傷心10
夜晚似乎有種神奇的力量,把這個喧囂噪雜的世界,變得死寂沉沉,仿佛萬物都已經陷入沉睡。
解雪源借著外面的燈光,摸到沙發前坐下,白色大理石茶台上有半盒沈時抽剩下的煙,他拿出一支煙含在嘴上點燃。
“咳咳……”他沒抽過煙,被嗆得一陣咳嗽。
因為是睡覺時間,他也不敢咳嗽的太大聲,只能壓著嗓子咳嗽。
谷小滿走出房間倒水喝時,被他嚇了一跳,差點沒叫出來。
看清是他時,她端著杯子走向前,問 : “你在做什麼,大晚上的不睡覺坐在客廳吸菸,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啊!”
解雪源掐滅抽了一半的煙,始終低著頭不講話。
谷小滿才猛然意識到他不對勁,確切地說,他就沒有太對勁的時候,尤其這兩天。
“怎麼了?”她在解雪源身邊坐下,透過混沌的光線看著她。
解雪源越發沉默,頭似乎又低了些。
谷小滿沒有再講話,她靜靜地坐在那裡也沒離開。
解雪源不出聲讓她走,說明他還是想要人陪。
過了許久,他忽然止不住地笑起來。
反正那笑聽起來也不是很舒暢的笑,無奈又空洞。
“怎麼了?”谷小滿問。
“沒怎麼……”這次解雪源回答了她,喘息著說,“就是突然很想笑,控制不住……”
他沒說完,又開始笑。
“想笑就笑吧,完了好好睡一覺。”谷小滿安撫道。
她無意地握緊雙手,不長的指甲刺入手心,竟然感到了疼痛。
一個兩個的都是怎麼了,她想不明白,非要弄得你疼我也疼,不得安生,使勁折騰吧。
解雪源笑著笑著安靜下來,他耷拉著肩膀開始小聲抽噎。
谷小滿的心咯噔一下,頓覺思維像一團亂麻。
哭戲也是趕場子的啊,那個哭完,這個哭。
她只做觀眾倒無所謂,關鍵是還得費心費力費口水的去安慰。
“雪源哥,真有那麼嚴重麼?”她開口就感到嗓子發乾,不禁又想起自己是出來倒水喝的。
解雪源不說話,偶爾還能聽見他壓抑地抽泣聲。
“你們的矛盾,真這麼嚴重嗎?”她又重複,嚴重到像今天這般只能互相傷害,後半句她終究沒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