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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野尋:“……”
三十好幾的人了,怎麼還這麼死腦筋。
“我說不許告訴她就不許!”他說死了。
付蘇依舊不能理解,卻不情願地回道:“行!”
易大狀來的時候,東野尋正抱著電腦瀏覽谷小滿發來的郵件。
他伸頭掃了眼,下意識地念道:“污污污污~亞斯文古老破舊的火車。老司機,開起來。哈哈哈哈……”
念完後,易大狀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驚訝道:“老司機?”
果然,人不可貌相吶。
“臭丫頭,越來越不正經了。”東野尋嘴角彎了彎,心猿意馬地想著,他好像更喜歡不正經的她。
“嘖,”易嘯風咋舌,瞅著他:“你這麼年輕都混上老司機駕駛證了,讓我情何以堪吶。”
東野尋不冷不熱地掃了他一眼,揶揄:“你還需要駕駛證?”
易嘯風看著他,怔住兩秒,然後哈哈大笑。
“你小子太壞了!”他還不忘點評一句。
東野尋不置一詞。
……
埃及。
這天晚上旅行團在沙漠過的夜,他們在前往阿布辛貝的途中。
當天凌晨4點多出發,因為埃及局勢動盪,全程都是全副武裝的警察壓頭陣,坐了3、4個小時的大巴穿越撒哈拉沙漠。
沙漠白天很熱,晚上又特別冷,大概只有零上幾度,他們都穿上了薄款羽絨服。
帳篷還沒有頂,能看到滿天星斗,如鑽石般閃耀。
從前一晚開始,谷立夏突然又燒的嚴重起來,到眼下已經昏昏沉沉,不知今夕何夕。
谷小滿把衣服都蓋在他的身上,捂出了一身汗,沙漠裡也沒地方洗澡,她只能把谷立夏汗透的衣服給換下來。
否則,涼透了,只會加重病情。
她給他脫衣服的時候,谷立夏眼眸迷離地看著她,嘶啞道:“雲珠,你長大了,都懂得照顧我了。爺爺奶奶離開後,每次你生病,都是我照顧你……”
谷小滿聽了他的話,手上動作一僵,心底湧起了強大的酸楚,眼睛裡竟漫起了水霧。
是啊,一直以來都是他照顧她,她突然發覺以前自己真的很不懂事。
這天晚上,谷立夏夢到了爺爺,夢到了奶奶,當然也夢到了文竹。
那麼多人在他的夢裡來來去去,他卻只覺孤寂淒冷,甚至還有強烈的恐懼。
仿佛回到了爺爺去世前,他分不清黑天白夜,被濃濃的恐懼壓得透不過氣來。在房間裡徹夜失眠,小小的人,在崩潰和清醒之間拼命的掙扎,沉浮。
705.第705章 期許春暖花開,等來的卻是柳暗花明20
暗夜裡,像有一隻兇殘的魔爪,無情地掏空了他的心臟,留下一個黑漆漆的大洞,一陣陣往裡灌著冷風。
“疼……疼……好疼……”
半夜,谷小滿被他痛苦的呻~吟聲驚醒,連忙坐起身,打開了露營燈,只見他額頭上都是汗,俊雅的五官扭曲在一起,有眼淚順著他的眼角緩緩滑落,枕頭印濕了一片深色的淚痕。
谷小滿睡意全無,一時心痛得不能呼吸,她本能地抬手搖他的肩膀:“哥哥,你哪裡不舒服?”
谷立夏好看的眉毛,緊鎖成結,睫毛眨動的頻率很高,似乎依然在噩夢裡掙扎。
“哥哥,你醒醒?”谷小滿兩手抓著他的肩又晃了兩下。
谷立夏緩緩地睜開眼睛,燈光刺眼,又半眯著眼看了她兩秒,似醒非醒的模樣。
他似乎很累,一個字沒說,又重新閉上了眼睛,眼角淚痕未乾。
谷小滿扯了濕巾幫他擦汗,谷立夏卻突然握住了她的手,不講話,也不肯鬆開。
谷小滿只好用另外一隻手幫他擦汗,故作不經意地拭去了他眼角的淚。
谷立夏任性地抓住她的手不放。
谷小滿沒辦法,柔聲安撫:“不要怕,是夢。”
谷立夏眸光閃了閃,攥著她的那隻手又緊了緊。
其實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噩夢不斷,徹夜難眠。
雖說是選擇性失憶,但那種忘記並非真正意義上的遺忘,只是本能的潛意識裡去壓制它,拒絕去想起,但陰影一直如影隨形。
那些極度痛苦的夢境,常年對他的肉~體和精神施加著近乎摧毀性的傷害。
他的神經脆弱的不堪一擊,時刻遊走在崩潰的邊緣。
鎮日裡渾渾噩噩,夜裡不得安眠。
就這樣反覆承受著催心的折磨,當噩夢一遍遍重現時,就仿佛情景再現。
他萬分恐慌,渴望救贖,自我掙扎,幾度瘋魔。
“哥哥,是夢,看我在這裡。”谷小滿不厭其煩地安撫。
她可以確定,谷立夏並沒有完全清醒,他還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
“你不要丟下我。”谷立夏忽然說了這麼一句話,眼眶裡迅速涌滿了淚水。
谷小滿怔怔地望著他,就那麼靜靜的躺在那裡,因為燈光太亮,又閉上了眼睛。
“在美國讀書的時候,我一個人回到公寓裡,總是感覺很冷,大熱天我依然凍得瑟瑟發抖。”他的眼淚不間斷地流淌,像是永遠也流不盡似的。
谷小滿無法想像這麼多年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她沒看完光碟,僅僅看了幾眼,就痛苦的受不了。
而谷立夏呢?
痛苦經年,談什麼感同身受?
除了他自己,這世上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人能體會到那種痛苦有多難熬。
谷小滿的眼眶濕了,她努力克制著情緒,柔聲道:“我去陪你啊,以後不會再讓你一個人了。”
很突兀,谷立夏說:“雲珠,你說你愛谷立夏。”
谷小滿猝不及防地僵在那裡。
她怔怔地望著谷立夏,久久無言以對。
但最終,她還是開口說道:“我愛哥哥。”
愛谷立夏和愛哥哥完全是兩個概念。
706.第706章 期許春暖花開,等來的卻是柳暗花明21
“呵!”谷立夏諷笑了聲,低啞地揶揄:“平日裡不讓你直呼名字的時候,你倒是喊得起勁。眼下准許你喊了,卻又喊起哥哥來……”
他一口氣說了長串的話,又開始激烈地咳嗽,胸膛起伏不定。
谷小滿心中滋味難辨,伸手安撫地拍著他的背。
谷立夏好不容易停止了咳嗽,又憤然道:“你說……你是不是故意跟我唱反調。這氣死人不償命的牛脾氣究竟是隨了誰?”
谷小滿見他臉色蒼白,又一頭汗,心中難過到極點,輕輕拍撫著他胸口,柔聲道:“哥哥,你先不要講話了。”
語氣一頓,又補充,“也不要生氣。”
而兄妹倆握在一起的掌心裡,黏膩冰冷,分不清是誰的汗。
谷立夏像個受驚的孩子,始終不肯鬆開她的手,他像抓緊了救命稻糙,在他心裡,握著的不是手,是希望和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