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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菘在食堂就著寡淡的冬瓜海帶湯吃了藥,昏昏沉沉地被許千瑤和顧暄架著一路小跑去了操場。
台上的校領導激情無比,底下站著的學生都像霜打的茄子一樣提不起勁。
動員大會結束,又是一個小時軍姿……
感冒藥見效慢,黎菘這半天下來鼻子一直都痒痒。
“報告!”黎菘吸了半天實在是忍不住了,用了吃奶的勁兒喊道。
教官:“講。”
“我擦鼻涕。”黎菘低著頭小聲道,這話說完,她聽見隊伍里已經有人偷著笑了。
“大聲點兒!”教官走到了黎菘跟前,“中午吃飯了沒有?”
黎菘哭喪著臉重複,“擦鼻涕。”
教官:“我聽不見,再大聲。”
黎菘此刻也顧不得丟不丟人了,心一橫大喊:“報告教官,我要擦鼻涕!”
得到應答以後黎菘跑到了休息處,隔著操場的欄杆,瞧見了外頭的男人,程易笙離她約莫五六米遠,嘴角掛著笑。
程易笙過來給黎菘送藥,聽說他們軍訓還沒結束就過來操場看看,沒想到剛來就聽見了黎菘脆生生地喊著要擦鼻涕。
黎菘僵在原地,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回過身擦完鼻子,匆忙將紙巾丟進垃圾桶,扭頭就往隊伍里跑,進隊之前還沒忘將帽檐壓低。
又熬了不知道多久,今日的訓練結束。
黎菘都不知道是怎麼走出操場的,她沒參與許千瑤和顧暄吐槽教官的話題,滿腦子都是自己雄赳赳氣昂昂的那聲“我要擦鼻子”,三百六十度循環立體聲播放。
走到了宿舍樓下,黎菘一眼就看見了外賣小哥群中的程易笙,今日降溫,他套了件黑色的夾克,在一群黃藍制服中顯得十分格格不入。
黎菘腳步頓了一下,不自覺地低頭開始揉鼻子,今日是第一次,她看見程易笙不想撲上去,而是想跑。
程易笙也看見她了,見她愣在那兒不動,大步走到她旁邊,笑道:“又要擦鼻子?”
“不擦。”黎菘眼睛一瞪,輕輕地聳了聳鼻子。
“昨天淋到雨了?”程易笙將手裡的牛皮紙袋遞給黎菘,又囑咐道,“我記得你們學校有薑湯,一會兒去喝一碗驅寒。”
黎菘翻了翻牛皮紙袋,是今日的藥。她心裡又感動又覺得丟人,彆扭道:“怎麼你親自過來送?”
“飯點兒了,跑腿拒單,我順路。”程易笙輕描淡寫地說完,又把手裡的另外一個袋子地給黎菘,“最後一批果子。”
程易笙臨走的時候姚思成囑咐了他好久,讓他一定要把這個帶給黎菘,還不讓自己偷吃,也不知道那小子什麼時候跟她關係這麼好了。
黎菘同他道了謝,隨後耷拉著肩膀,沒精打采地讓他路上慢點,自己就不送了。
目送黎菘進了宿舍樓程易笙才離開,他原先是想著蹭黎菘一頓晚飯吃,沒想到她一點兒這個意思都沒有。程易笙自己也沒臉主動提出來要和她去吃食堂,只能餓著肚子出了宿舍區。
慢悠悠將車開回了醫館,他下車的時候正巧碰上姚思成出來扔垃圾,隱約辨認出是外賣的包裝盒……
病人不請客,徒弟不管飯。程易笙安撫著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將車開回了家。熄火下車,遠遠地看見飯廳里燈火通明,他快步過去,還差十幾米路的時候,燈滅了……
第9章
黎菘聽見窗外吵鬧,掙扎著起身。睜眼後看了看四周,發現不對勁,這地方不是宿舍,白牆白床單,窗明几淨……
她眯著眼,努力辨別著環境,茶几上擺著個夾板,她伸手拿過來一看,上面有她的個人信息和診斷說明,上面寫著她是昨天夜裡三點被送過來的……
黎菘好像有點兒印象了,今天夜裡她迷迷糊糊地叫醒了許千瑤說難受,然後就被人用輪椅推到了校門口,無比拉風。
病房門突然被人推開,黎菘原想著將手裡的東西放回去,沒想到瞧見了一張熟悉的臉。她儘管此刻還沒退燒,腦子卻不糊塗。電光火石間,手裡的東西就已經被她塞到了被子裡,死死捂著。
“程醫生?”黎菘揉了揉眼睛,等那人走近了才覺得不對。
進來的人穿著白大褂,長得與程易笙有幾分相似,雖然板著臉故作老成,但稚氣未褪。
黎菘聽爺爺說過程家這輩兒有兩個孫子,小一點的那個從小嚷嚷不學醫,長大了學了西醫,應該就是眼前這位了。
程易安走到她床邊,皺著眉四處尋找什麼。
黎菘訕訕地把被子掀開,老老實實把東西遞過去,“你好……”
“需要通知家人嗎?”程易安用耳溫槍給她測了體溫,比昨晚低了些,還是有點燒。
“不用。”要不是這會兒頭疼,黎菘的腦袋能搖成撥浪鼓。
程易安:“通知我大哥?”
黎菘小心翼翼地瞟了他一眼,程易安應該是把她認出來了,看來自己的名字在程家沒少出現過。
“有什麼辦法不讓你大哥看見我名字嗎?”黎菘神色認真地問道。
床頭貼著病人信息,吊瓶上也粘著標籤,她之前一直憋著沒告訴程易笙全名,不能在這時候功虧一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