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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會兒,你什麼病啊?”許千瑤問道。
“我沒病啊!裝的。”
許千瑤盯著她看了半晌,分析道:“他給你開了半個月的藥,要不是你身體哪兒確實有點問題,要不就是他醫德敗壞想坑你錢。”
黎菘舔了舔嘴唇,這麼一想許千瑤說得確實有道理,“騙錢不至於,河濱路後頭有半條街都是他們家的……”
可她也沒覺得自己哪兒不舒服啊……難道是什麼隱藏的病灶自己還沒發現被程易笙瞧出來了?
“你明天去的時候問問清楚,到底給你開什麼藥了。”許千瑤看著她沒心沒肺的樣子頭疼得很。
“沒事兒,總不能謀害他的親親未婚妻的。”雖然嘴上這麼講,黎菘心裡還是有點兒慌的。
第二天是周六,黎菘起了個大早直奔河濱路。她想著早些去指不定藥還沒熬,那樣就可以和程易笙一起坐在藥爐子前頭培養感情……
誰知道她一推門……門沒推開,鎖了。
黎菘看了看時間,這會兒已經九點了。作為一個生活作息規律的中醫,總不會這會兒還睡著。她給程易笙發了條微信,然後倚在門上等著。
約莫半分鐘的樣子,裡頭傳來的腳步聲,聲音匆促密集,怎麼聽都不像是程易笙本人。
黎菘站直了身體等著,很快,木門中間張開了條縫,她扒開門進去,瞧見了姚思成。
“你好,我找程醫生。”黎菘看他二十出頭的模樣,估計是程易笙收的助手什麼的。
“他不在,拿藥是吧,跟我來。”姚思成說完就往裡間走,還沒忘提醒黎菘注意腳下的門檻。
一直到坐上了回程的地鐵,黎菘都沒回過神兒來。她今日起了大早,洗了頭燙了捲兒,還抹了鼻影打了高光,結果連程易笙的面兒都沒見著?
黎菘越想越來氣,換乘的時候摸著懷裡溫溫熱的中藥,咬開密封袋的一角咕咚咕咚就給吞了。苦得她齜牙咧嘴地連忙去自動售賣機上買了瓶礦泉水,瓶蓋兒都擰開了才瞧見那密封袋上頭印著的標籤“一日兩次,服藥後不得大量飲水”。
她默默將礦泉水擰緊,咂了咂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覺,這藥雖苦,喝完了居然有回甘,好像也不是太難喝。
一天的藥被她一口氣兒給喝光了,黎菘想了想,拍了張空密封袋的照片傳給了程易笙,問道:“我一頓都喝光了怎麼辦……”
程易笙原先還怕黎菘抿一口覺得苦就給倒了,這會兒收到照片以後仔細放大看了看,那密封袋上居然還有牙印……
“算了,以後記得分兩頓。”程易笙回了消息過去,他左思右想,還是多問了一句,“藥苦嗎?”
從前他那些病人喝藥程易笙也是見過的,有的人講藥倒進碗裡以後要做半天的心理建設,直到藥涼了才不情不願地端起碗愁眉苦臉地喝完。
“苦!!!”黎菘連發了三個感嘆號。
程易笙:“嗯。”
黎菘甩了一張滿是問號的表情包過去,“嗯?”她本來指望著程易笙說調整一下藥方之類的話,誰知道那頭回了一句“良藥苦口”就沒了下文。
黎菘欲哭無淚,只能安慰自己為了追人吃點苦不算什麼。
她今日拿的藥是今晚和明早的量,黎菘晚上左思右想,還是在跑腿平台下了單。周末程易笙不出診,自然是不在醫館的,她也沒必要自己親自白跑一趟。
這麼想想原先計劃著十五天見十五次,拋去周末也就剩了十次。
黎菘決定這十次起碼能讓程易笙對她起那麼一絲絲的好感,能作為朋友約他出來吃飯的那種好感。
第二天中午,跑腿小哥帶著一個牛皮紙包來到了宿舍樓下。
黎菘套著睡衣下樓,迷迷瞪瞪地揉了揉眼睛,道完謝後隨口問了一句:“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給你的藥嗎?”
跑腿小哥想了想,“一個二十出頭,一個……”
“那個帥的也在?”黎菘一個激靈,“就那個皮膚白,眼睛大,一副別人欠他錢的模樣的那人?”
“對。”跑腿小哥肯定道,他一開始推門進去的時候那人就是一臉討債人的模樣,還打著哈欠。
黎菘聽完悔得腸子都青了,這大星期天早晨的程易笙沒事兒去什麼醫館?她拎著藥上樓,氣得趴在書桌上直哼哼。
自己同自己發了半天的窩火,黎菘猛地拉開椅子起身,絲毫沒有留戀地把跑腿APP卸載了。從今往後,就算是天上下刀子她也得自個兒跑去河濱路拿藥不可。
晚上吃完外賣,黎菘打開了牛皮紙袋。袋子裡頭有兩包藥,合起來統共是昨日一大包的量,約莫是程易笙怕她又一口氣給幹了特地交代了人給她分開裝。
兩袋中藥中間夾著一張宣紙,上頭用毛筆寫著八個字:一次一包,不得貪杯。
說是字如其人確實沒錯,程易笙這字兒雖是力透紙背,筆鋒鋒利,卻帶著點兒懶散勁兒。
黎菘從小就聽母親馮萍說程家的兩個孫子都是在墨汁裡頭滾大的孩子,不像黎家老爺子,日日變著法兒地做木弩彈弓逗著黎菘他們玩兒,家裡幾個女孩兒養得一個比一個男孩子氣。如今一看程易笙的字兒確實是從小下的功夫,比他們學校教書法的老師寫出來的字兒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