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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舟就坐在底下,手裡輕輕捏著沈亦歡的手,臉上淡笑,看著何閔。
“我們那時候都覺得你年紀比我們都小,憑什麼帶隊訓我們啊,剛開始不服,你倒沒反應,馮指導火了,吼一聲‘誰不服的拳頭說話’,結果趙曷那小子還真就頭硬,上去跟你拼拳頭了。”
旁邊的趙曷笑著站起來:“何隊,你這怎麼今天還搏我的面子啊!”
何閔也笑著指他:“你就說你乾沒幹這事!”
趙曷摸著鼻子,擺了擺手,坐回位置上去了。
何閔:“反正之後大家都是服你了,你帶隊執行任務大家跟著也都放心,我是真的挺佩服你的陸舟。”
說完這句,底下有幾聲吼聲,說著自己也佩服陸舟的話。
“陸隊。”何閔看著他,“咱們這職業吧,下一次見面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有機會看到。”
他牙根咬緊,透著克制不住的哽咽。
喊一聲:“總之——!”
“腳下的土地,你交給我,放心走吧,你拿命搏出來的,說什麼我都得給你守住了!”
到這裡,底下已經有不少人都熱淚盈眶。
不少新來的新兵已經忍不住抹眼淚,這裡灑下的血和淚他們都感同身受,而下一次還能不能見到他們也的確都不確定,是幾年後,十幾年後,幾十年後,還是陰陽分隔,誰都不清楚。
陸舟心中也有震動,可他習慣了什麼都收進心底,情緒不外露,看不出什麼。
倒是坐在旁邊的沈亦歡,從何閔剛開始講沒幾句就開始抹眼淚。
好好的迎新氣氛被何閔那一串話鬧成這樣。
陸舟站起來,沒拿話筒,直接開口:“往後,大家要記著一點,我們是軍人,站起來,別趴下,生穿軍裝,死蓋國旗!”
掌聲雷動。
何閔站在台上,自然接替了主持人的工作:“那咱們的隊長夫人有什麼要說的嗎?”
突然被cue的沈亦歡站起來,何閔便朝她伸出話筒,於是她也上台,握著話筒站在中央。
小姑娘眼眶紅紅的,站在台上,目光穿過眾人落在陸舟身上,男人一身筆挺軍裝,目光溫柔看著她。
“陸舟。”
陸舟站起來,脊背挺直,站在原地,嘴角上上揚的弧度噙著點毫無底線的寵溺:“嗯。”
她說:“你的右手要對著國旗敬禮,但是我永遠不會鬆開你的左手。”
他笑,眼眶發燙:“好。”
……
底下突然傳出一陣陣的起鬨聲。
“嫂子唱首歌吧!”
“來一首!來一首!”
……
沈亦歡倒是不怕這個,她從前就經常混跡酒吧KTV,唱歌不難聽,沒扭捏,甚至還從一邊牆上拿下那一把吉他。
她撥了撥音,流暢的旋律溢出來,音還挺準的。
眾人看她那架勢都安靜了。
沈亦歡對吉他也沒深入研究過,不過這樂器上手比較容易,她那時候就單純覺的挺酷的,就學過一陣子。
何閔給她拿了把椅子上來。
她就坐在上面,一隻腳搭在椅子腿的橫杆上,面前擺著一把立式麥克風,烏黑長髮鋪散開,瓜子臉,綿軟又溫柔的白色毛衣,抱著一把木吉他。
她視線低垂,在吉他弦上掃過,指尖輕輕搭在上面,撥出一串旋律,又抬手按住弦,俯身靠近麥克風。
“一首《喜歡》。”
她抬眼,視線掠到台下,輕輕笑著眯起眼,手指捏住麥克風,“送給,陸隊長。”
底下叫好聲一片,掌聲震耳欲聾。
“抗住了朋友聚會的調侃
抗住了世俗生活的刁難
卻扛不住對你的喜歡
躲過了世界末日的災難
明白了生命是千金不換
躲過了大悲狂喜的極端
卻躲不過對你的喜歡”
小姑娘聲音綿軟,故意壓的有點兒低,嫻熟的撥著吉他弦,婉轉的尾音里透著掩飾不掉的笑意。
身上的光芒一點兒都掩飾不掉。
從前的陸舟,只想把她身上的光遮起來,不給別人看到。
而現在,這樣子的沈亦歡才是真正的沈亦歡。
隨她高興。
反正不管發生什麼,都有他給她兜著。
唱完一首,底下是安靜的,沈亦歡把吉他拿下立在腿邊,俏皮歪了下腦袋,帶領著拍了兩下手。
然後底下就瘋了,又喊又鼓掌的。
沈亦歡笑著跳下台,跑到陸舟面前,笑盈盈的:“好聽嗎?”
“好聽。”
“喜歡嗎?”
“喜歡。”
沈亦歡就站在他眼前,一如年少時候的耀眼。
——
他和沈亦歡剛分手的那段時間過的狼狽又落魄,虞家誠問他,你何必把自己耗在沈亦歡身上。
那時候陸舟就想,他還年輕,有什麼耗不起的。
他就這麼空著心口那一塊肉,西北風吹了三年,次次都呼嘯而過。
他以為那一處血肉終要成為永無寧日的沉疴,卻不想只要沈亦歡一句“喜歡”,所以傷口都能癒合,就像冰溶於水,一點疤的蹤跡都不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