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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亦歡說,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過我不打算追你,教不了你。”
林開歌:“……”
——
走出醫院時空氣總算帶上涼爽的夜風,風一吹,把沈亦歡身上粘膩的感覺吹散不少。
然後又想起陸舟對那個醫生的擁抱。
心口梗了團棉花似的,上不去下不來,憋悶又不甘,甚至想衝上去把陸舟罵一頓,可是當初是她自己提的分手。
這樣上前沒名沒分的,實在可笑。
以前的陸舟不會這樣,以前的陸舟眼裡只有她一人,就是遠遠看一眼她都能感受到那種幾乎讓人想逃的濃烈愛意。
林開歌去車庫開車了,她等在門口。左等右等卻不來,直到手機里一條簡訊。
高爾基:停車場門口三車追尾堵裡面了,你去裡面坐著等我會兒。
夏天的星空難得的澄澈,她仰起頭看了會兒天。
以前聽人說,人死後會變成這天上的一顆星,她不知道奶奶是不是就在那上面,正閃著光注視著她。
她輕輕舒了口氣,林開歌還有一會,她沒吃晚飯,於是去對面便利店買點吃的。
街道上車水馬龍,沈亦歡推開便利店門進去,一抬眼就步子一頓,看到一個挺臉熟的面孔,她盯著看了幾秒,想起他名字。
“虞誠家?”
“……虞家誠。”
“……”沈亦歡抿唇,“抱歉,我記性不太好。”
“你認識的人這麼多,還能認得我都挺不容易的了。”他話里隱隱有怨懟。
他和陸舟從小就是鐵子,高中隔壁班,沈亦歡當時在全校很出名,狐朋狗友一堆,高一時追陸舟追的轟轟烈烈,後來在一起後仍到處玩兒,放縱不羈愛自由。
感情的事,全是陸舟一人強撐。
在虞家誠眼裡,沈亦歡就是個渣。
沈亦歡對他話里的情緒全裝不知,打了招呼就自顧自挑零食去了。
她拎著小籃子,買了一瓶礦泉水,一支口香糖,兩包薯片,又挑了一個豬排飯便當給收營員加熱。
“您好,一共41塊。”
“支付寶。”她點開手機。
“對不起我們這裡的機器壞了,目前只能收現金哦。”收營員還指了指門口的公告牌,又補充,“您進來的時候也已經提示您了哦。”
“……”她那時撞見虞家誠,哪裡聽到什麼提示。
翻了翻包,除了幾個找零的硬幣外就沒多餘現金了,可豬排飯已經放進了微波爐。
“不好意思,我沒帶現金,機器暫時都修不好了麼。”
“是的,我們的新機器還沒到。您可以跟那位先生借一下現金哦,然後再轉給他就好啦。”收銀員微笑著說。
沈亦歡扭頭看他,虞家誠也聽到了剛才收銀員的話,正看著她,等她開口。
沈亦歡輕咳一聲,尷尬開口:“那個,虞誠家。”
“虞家誠。”
“……”
沈亦歡心裡罵了一句,想乾脆等林開歌來了找他借錢。
便利門被推開,沈亦歡聞聲看過去。
陸舟揣著褲袋撞進她視線,他微蹙著眉,T恤領口露出隱約的鎖骨,那雙漆黑的眼睛,正看著她,瞳孔乾淨漠然,沒有一點情緒。
沈亦歡心尖一跳,不動聲色地屏住呼吸,那一團空氣悶在胸腔,連吐息都被放大,只能小心翼翼。
她快速地眨著眼睫,愣了半秒。
“好久不見。”
“嗯。”他應聲,聲音略帶嘶啞低沉,鼻音很重。
虞家誠朝他一抬下巴:“陸爺,她沒帶現金。”
沈亦歡覺得自己想滅了他的口。
可又忍不住生出些莫名的希冀與期待。
微涼的目光掃過公告牌,陸舟走到收銀台前,抽出褲袋裡的皮夾:“多少錢?”
沈亦歡聞到他身上的煙味,還有淡淡的酒精味,是醫院裡的味道,以及一種她陌生的香水味,吞噬了所有的不可言說。
“41元整。”收銀員說。
他抽出一張五十元的紙幣,又是一枚硬幣。
沈亦歡的目光不可自控地緊跟他的手,骨節分明,力量感十足,皮膚很白,有種錯覺,那雙手似乎也是冰涼的。
可她知道陸舟的手很熱,就連冬天時也是熱的,兩人高中同桌那一會兒她總是抱著陸舟的手取暖。
“找您十元。”
他把零錢塞進褲袋,頓了頓,偏頭問,“回去的零錢有嗎?”
沈亦歡還在走神。
直到那雙手屈起,在收銀台前敲了兩下:“沈亦歡。”
聲音像冰,又沉又啞,摩擦著喉嚨。
“啊。”她回神,略顯狼狽,“有,別人來接我。”
他沒說話就走。
身上那股味道又一次遠離沈亦歡,她認出來,那一股香水味應該是剛才那個女醫生的。
——
沈亦歡拎著一袋子東西出來時林開歌正好把車開出來,她逃似的拉開車門坐進去,才後知後覺想起自己還沒還陸舟錢。
忽視了身後一道灼灼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