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林書寒收拾好心情恢復了往日溫文的常態,走進洗手間去打理自己,黃椋則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開始撩閒:“剛剛盡說我朋友那倒霉孩子了,還沒問你怎麼好端端地就進醫院了呢?”
“也沒什麼,趕畫連軸轉,身體一時吃不消罷了。”午犀將蟹黃包子咬破了一個小口,小心的啜著裡面的湯汁,因為生病顯得越發小的臉上有幾分顯而易見的滿足。
“沒什麼?虧你說得出口。”林書寒從裡頭出來,聽見這話又犯了操心病,差點兒沒被午犀輕描淡寫的語氣激出心梗,“就算撇開高燒和慢性胃炎不提,你自己心臟那回事這次還不夠你吃苦頭長記性的?”
午犀顯然是已經習慣了,也並不反駁,笑了笑放下筷子,拿起勺子舀了口粥到嘴邊吹著。
黃椋見狀挑了挑眉,覺得以午犀的脾氣不該受得住這種口氣,不過轉念一想自己和他也不過是一面之緣,沒什麼資格做什麼評價:“怎麼,是很著急的畫嗎?”
黃椋這句話一出來,午犀倒還是淡定地吹著早就涼了的粥,並不著急開口,林書寒卻怔了一下。
“再過個把星期就要交稿,說起來是挺著急的。”他送了一口粥到嘴巴里,放下勺子暫時沒再動桌上的東西,“不過也還是我自己忙起來就忘了時間,像學長說的,還是要長些記性。”
“我不太懂你們搞藝術的,不過畫畫這事兒,靈感來了估計也擋不住?”黃椋看著小孩兒明顯憔悴了一些的小尖下巴,有些惋惜地加了一句,“不過還是不生病來得划算,這麼一耽擱不知道浪費多少時間。”
午犀聽了這話,掀起眼看了看黃椋,半晌笑了笑:“是啊,吃一塹長一智。”
林書寒站在那兒,好不容易平復的心緒卻又開始起伏。
那天雷子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整個人嚇出一身冷汗來。他一向知道午犀身體不好,但是從前談著的時候沒出過什麼大毛病,這回鬧進了醫院,雖然分開一段時間了,但他還是一下子揪心得不行。
又是和以前一樣忙起畫來就忘了時間,這回甚至連發燒胃病都顧不上,一門心思都撲在畫畫上。林書寒怎麼也不能理解,午犀怎麼就能把自己搞到連吃飯都顧不上?
等他接手照顧他之後,就借著醫囑的由頭不讓他畫畫了,想著讓他好好休息。而午犀除了第一天明確地提了兩次要他把畫架拿到病房裡,說是怕來不及,被明確拒絕之後便沒有再提起過了。
午犀一向是這樣,並不很給人難堪,而此時林書寒被黃椋三言兩語驚醒,終於意識到自己這些天過分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還有從前一直以來對午犀想法的視而不見。
“我... ...你先吃著,我晚上還有課,就先回學校了。”林書寒既不是黃椋那樣的厚臉皮,又不同於午犀什麼都看的破,想通之後終於被遲來的尷尬擊倒,拿起書包就想離開,“我明天幫你把畫架帶過來。”
“不用了。”午犀拿起筷子夾了個蟹黃小籠,“我等會兒就出院了。”
午犀這回把自己鬧成這樣,一方面是因為交畫的期限就要到了,另一方面則得益於黃椋此人的翻臉無情。
他被黃椋像個燙手山芋一樣丟回來之後,縱使心裡不願意承認,但確實是既難堪又傷心,可面對這人生第一次的際遇,他偏偏又沒有時間去整理自己的那些心思,只能任它一團亂麻似的攤開。
不論是不顧臉面還想湊上去一試呢,還是乾脆對自己的心意視而不見,假裝日後還有那個虛無縹緲的“更好的”,沒等到那些細膩的心思風乾,肉體就先抱恙表示不願奉陪,一不小心就“為藝術獻身”,也真是世事難料。
但徹底倒下了這幾天,也好好修養了一陣子,現下又打發了沒什麼眼力見的前任,人生雪中送炭難得,卻總是少不了錦上添花。
半夜將自己丟回學校的低概率完美好像將自己乾的混帳事兒忘得一乾二淨,在醫院莫名其妙現身將午犀素未謀面的某位無名女嬰誇得天花亂墜之後,幫他辦好出院手續還將他的行李拎上車又一次要送他回學校,粉飾太平地貌似那晚兩人是甜甜蜜蜜地道別。
午犀是個天生的聰明人,而黃椋更是個看眼色爐火純青的貨色,兩人就這在種稱的算是渾渾噩噩的景況下再次獨處一車,行駛在飛速向後退去的林蔭大道上。
作者有話要說:
栗子醬對這一章節的想法就是,林書寒太慘了,慘到令人落淚哈哈哈
第7章 第七章
“So don\'t call me baby
Unless you mean it
Don\'t tell me you need me
If you don\'t believe it
So let me know the truth
Before I dive right into you... ...”
四點左右太陽火力漸消,雖然一天下來滯留的熱度還沒能消散,但晚高峰的車子也還未曾出動,醫院和午犀的學校相距並不遠,不過五六首歌的工夫就看到了學校大門。
車內男聲剛唱到一半,撕裂的尾音落下,午犀跟著哼哼了兩句,黃椋忍不住抬頭看了看後視鏡,卻正對上后座人的眼睛。
午犀像是已經等待許久了,眼睛的線條向著他彎了起來,左右對稱的兩顆小痣也活躍地挪了位置,長在別人的臉上是眼淚的延續,在無限生機的少年人眼角卻成了說情的法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