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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曾刻意和他保持距離,但是還是會偷偷在人群中看他,對視一眼後又臉紅心跳、撇開頭掩飾。
他家在我他們那邊一處小賣部對面,我是在一次偶然中發現的。於是從那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都特別熱衷於幫我奶奶跑腿買東西,因為去買東西就可以看見他了。
我以前都不怎麼注意形象,但是在去買東西之前總會在鏡子之前擺弄自己的頭髮好半天,覺得沒問題了才出門。不知道內情的奶奶總是在鄰居家誇耀自己家的孫女是多麼多麼懂事,多孝順,自己喜歡吃什麼我都願意幫忙去買,每次聽到這些話我都是笑而不語。
我能怎麼說,難道讓我告訴奶奶,奶奶你想多了,我是為了去看喜歡的人才願意跑腿的?我不敢,怕挨揍。
後來上了初中後,他在慢班,我在快班,之間的接觸就少了。
他們之間的窗戶紙並沒有捅破,雖然我知道他也喜歡自己。
暗戀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那兩個人互相暗戀是不是就是兩個人的兵荒馬亂?
我一直以為他們的窗戶紙會就這樣一直在,而空氣中飄的粉色泡泡也會一直飄,不過泡泡還是被戳破了。
那是一個陰沉的下午,我和我們小學的那群朋友在教學樓門前玩,一個碗從三樓飛奔直下,哐當一聲,落在我跟前碎成好幾片。
“想打死人啊!”我抬起頭說道,聲音並不算大,但是還是被三樓的那些罪魁禍首聽見了。為首的一女生指著我說道:“你站著別走。”接著樓道里就傳來一陣陣腳步聲,在我還屬於半懵的狀態時已經被一群男女圍在中間,身邊的朋友不知何時已經轉移到一邊去了。
我望了一眼人群外不遠處的人,心拔涼拔涼的。其實說實話我真沒指望他們能為了我和高年級作對,但是真當他們走得那麼悄無聲息且急不可耐時,我真的挺難過的。
“你想著怎樣?”為首的女人濃妝艷抹,雙手叉腰趾高氣揚。我不知所措,那時我的個子才一米四五,抱著自己抖如篩糠。差點就哭了,不過很慶幸我還是忍住了。
後來再想起那丟人的模樣,唯一慶幸的是,還好姐沒當著那群混混哭,不然更沒臉了。
☆、大概是明白的,只是心有不甘
“趕緊說你想怎麼解決?”那女人裹緊里自己身上的衣服,很不耐煩。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剛上初一的我哪裡見過這麼大陣仗?腿軟得不行,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那時爭正直深秋,風冷得刺骨,我掐著自己的手不讓自己哭,手心冰涼,眼淚就一直在眼眶中打轉,好像下一秒就會滾出來。
我不記得他們圍了多久,只記得冷風刺骨,自己薄薄衣衫沒抵過那風寒,身上的熱氣一點點被帶走。很久之後為首的女人說了句還好你沒有說其他的,不然絕對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你,然後被一群男男女女擁著上樓了。
那樣冷的深秋,那樣昏暗的下午,那樣可怕的臉,折磨了我好多好多年,時至今日我還是沒學會釋懷。這段事我從不曾對人提起,有時被那些知道的人提起時還會像毛被扯了尾巴——立刻炸毛。
他們一離開,我就看見了人群之外的朋友還有徐睿。心都碎成了渣渣,怎麼都修不好。
我哭著跑進教室,那天晚自習下後眼淚都還沒有干。徐睿讓同學教給我的字條上面寫著什麼我已經記不清了,或許是在說對不起吧!有什麼好對不起?他沒有義務不是麼?再說他也打不過那麼多人,來了也只能是多一個人挨揍,但是那時候我就是想不通,固執的認為他太軟弱不適合當我的英雄。
再後來徐睿戀愛了,對象是一個長得比我還一般的姑娘,那姑娘只讀了半學期就休學了,他很傷心,朋友寫字條安慰,他回的字條說他忘不了那姑娘但是也忘不了我。
朋友給我看這字條的時候我竟然還有些欣喜,現在想想真是夠了,大約是腦袋被驢踢了吧!不然還真想不出自己為何還要欣喜,因為他喜歡別人的同時還喜歡著自己麼!(我不是應該生氣覺得他花心才對麼!大概是年少無知吧!)
那時的自己還喜歡著他,也寫過字條去安慰他,他回字條說看了我的安慰好多了,還說什麼我的安慰就是他的治癒良藥。(照他這話來說,我應該去開藥鋪,不適合讀書。)
我的字條是不是他治傷的良藥,我不知道,只記得那時候自己很開心,雖然討要肉麻的話但是並不討厭他對我說的肉麻的話。
紙條我曾壓在床頭,睡覺前拿出來看一看,在燈光下仔細辨認,徐睿的字潦草,要很仔細才能認出來,好幾次我奶奶收拾床鋪的時候翻了出來,以為是我的作業就放在床頭櫃,我第一次這麼慶幸奶奶不識字,要是我爸媽,估計早就把我拖出去打一頓了。
如果不是同學在徐睿本子上發現我的名字嘲笑他,而他為了維護自己的面說是我先喜歡他的,他們之間或許就不會是這樣的結果了。我沒有親口問他為什麼要說是我先喜歡上他的(我喜歡他從沒有說出口,他喜歡我也不曾說出口,之間的那層窗戶紙至始至終都沒捅破),在心裡已經認定他是為了維護自己的面子而這樣說的,給他判了死刑。
徐睿長得並不算出眾,可以說連好看都稱不上,有的朋友問我看上他哪點了,我也是半天回答不出來,只知道沒看見他時想見他,見到時又故意視而不見,矛盾的要死。其實誰先喜歡上誰有那麼重要麼?他說是自己先喜歡他的有怎樣?最重要的是結果不是麼?但是那時候的我就是沒有想通,想通之後早就不再喜歡他了。
到底自己是因為喜歡上周離而不喜歡徐睿,還是不喜歡徐睿了再喜歡上周離,我自己也不知道。
感情嘛,來去匆匆,說不清道不明。能說清楚的,大概就不是感情了。
不過可笑的是姐竟然很長一段時間都在怨恨徐睿,現在想來,我有什麼資格去怨恨別人,自己為這情竇初開的感情又做了什麼?
無論是霸凌事件事站在一邊,還是女朋友走了說其實他不光喜歡他女朋友還喜歡我,還是告訴朋友說是我先喜歡上他的,沒有一件事讓我有立場恨他,畢竟他真沒對不起我。
自己是雙魚座喜歡瑪麗蘇就得別人陪你演?憑什麼?你以為自己是誰啊!現在想想都覺得可笑,只能安慰是那時的自己太小不懂感情,不然還真想罵死自己當年的矯情做作。
周離剛來的時候我和他並不熟悉,一天還說不了兩三句話,而讓我們開始熟悉的是一個上語文課的下午。那天天氣陰沉,沒開燈光線不好,周離輕微近視,看不清黑板上的題目。我就把自己抄好的本子遞給周離,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我們才熟悉起來。
我若早知道給他抄會引出這麼一段孽緣,我那時候就該把本子遞過去片刻後又拖回來,說一句,叫你瞎,老子就不給你抄。我敢保證,周離會記恨我一輩子,那肯定就沒後面什麼事了!我和他也不會糾結這麼些年。可是啊!一切都是不能夠從來的,我和他還是因為那次抄作業熟悉了。
後來熟悉之後談的話就多了,我才發現我們竟然有那麼多相似之處,喜歡看同樣的動畫片,身上都還留著動手術留下的疤痕,他的表哥和我的哥哥曾經是同學。
我特別欣喜,感覺就像是在世界上發現了另一個自己,好感度倍增,至於到底喜歡他哪點,我真的說不上來。是因為他那天剛好穿了我喜歡的白色襯衫?還是因為做操時他在人群中對我的那淺淺一笑?又或者是因為學校門前的那個小賣部的那一聲靦腆的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