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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嚴銘很快下樓,避著她的眼神不看,只彎腰溫柔地把卷卷從副駕上抱下來,一邊哄她一邊帶她們回了公寓。
公寓裡被收拾過,仿佛剛才是溫懷淼的錯覺,他處理得極好,沒讓她和那個女人碰了面。
卷卷趴在他肩頭幾乎睡著了,「爸爸,你剛剛還在工作呀?怎麼不回來看我。」
謝嚴銘終究微不可察地看了她一眼。
「爸爸錯了,忙完這一陣帶你去迪士尼好不好?」
兩人等卷卷睡了,輕聲關了房門。
溫懷淼垂眸不說話。
謝嚴銘沒把她當傻子糊弄。
「卷卷還小,」他頓了頓,「是我的錯,你要是想離婚,等卷卷大一點,由她選擇。」
卷卷是溫懷淼帶大的,幾乎可以說,等於把卷卷給了她。
只不過她沒想到,他提離婚提得這麼直接。
前兩周兩人相見,還和和睦睦,他知道她一個人帶卷卷辛苦,買了要排隊許久的糕點,三人看著電視吃得其樂融融。
溫懷淼卻鬆了口氣。
她更不善於跟人爭辯,他要是說原諒之類的話,反而是種侮辱了。
謝嚴銘看她一眼,繼續說,「卷卷也是我女兒,我每周還是會回來看她。D市任期結束,你要覺得尷尬,我可以繼續申請留在這裡。」
溫懷淼低著頭,語氣平緩,「隨你。」
兩人陷入沉默之中。
以往他們話雖不多,一起待著的時候,也不是各自玩手機。總會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上兩句,氣氛還算溫馨。
只不過上一次夫妻之事,溫懷淼已經不記得是什麼時候了。
他開車回來辛苦,總是有些疲憊之態,兩人陪卷卷玩遊戲,又哄她睡覺。
有時候溫懷淼洗完衣服回來,他就已經睡著了。
如今這般沉默,也不知遂了誰的意。
許久,謝嚴銘才近似諷刺地開了口,「你就沒什麼要問我的?」
他的語氣有些刺耳,是陌生的,她沒聽過的謝嚴銘。
溫懷淼搖頭。
已經是事實了,何必知道前因和過程。
謝嚴銘嗤笑一聲。
有些煩悶地解了領口最上端的扣子,裡面隱約有紫紅色的印子。
他下一秒意識到不妥,想扣回去,看見溫懷淼無動於衷的神情,又自暴自棄地撒手。
謝嚴銘眼神里透著些許自嘲,「阿淼,你愛過我嗎?」
溫懷淼驚訝地抬頭看他。
謝嚴銘一向是胸有成竹,語氣篤定,事事都處理得周全,難得在他眼裡看見頹敗。
她更驚訝於他為何這樣問,「當然。」
謝嚴銘又恢復到他平時的語氣,「阿淼,你記得我們上次吵架是什麼時候麼?」
溫懷淼想不起來,兩人極少有爭執。
因為他們脾氣都溫和,算是別人眼中難得的模範夫婦。
謝嚴銘雙手指尖相疊。
「我起先,也喜歡你的溫柔,從來不無理取鬧。」
「像小橋流水,後來時間長了,我才品出來,你不鬧,是根本不在乎,所以沒有情緒波動。」
「有時候溫柔也像水一樣,能溺死我,讓我窒息。」
溫懷淼聽完,算是明白他的意思,她開口,「所以……」
謝嚴銘搖頭,「沒有所以。」
謝嚴銘沉默一會兒。
說得莫名其妙,「是我前女友。」
溫懷淼不知為何,又鬆了口氣。
謝嚴銘看穿她所想,「你大概覺得,你可以說服自己,問題不是出在我們的婚姻,是你比不上我和前女友的感情。」
溫懷淼沒否認。
謝嚴銘嘆氣,「我和前女友,以前每吵一次架,租的房子就幾乎被拆一次。曾經分分合合了十幾次,最後折騰夠了,她賭氣留在國外,我也打算老死不相往來。」
溫懷淼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反應。
她就哦了一聲。
她耳邊又迴響起門外聽見的嬉鬧聲。
嬉鬧怒罵,喜形於色,這才是謝嚴銘的真實情緒。
謝嚴銘繼續說,「所以遇見你,我覺得稱心極了,沒有爭吵,和和美美。」
「直到上個月偶然碰見她,我才明白,原來我沒有在婚姻里變成熟穩重了,我還是會像個毛頭小子,做出不成熟的事情。」
謝嚴銘看向她,「阿淼,你看著我。」
他嘆氣,「我不是為自己找藉口,錯了就是錯了。」
「我只想告訴你,可能我們就是錯了,為了父母高興,為了家庭和睦,為了呵護卷卷。但從來沒有為過我們自己。」
「你不愛我,我們卻浪費對方這麼久。」
謝嚴銘頓了許久,他的語氣變得蕭條,「只是卷卷……」
兩人都想到了卷卷。
溫懷淼這才察覺到,自己不知何時起,終於有了淚意。
兩人生活這麼久,就算再不相愛,也相互了解。
她沒掩飾,抬手拭了淚。
「你要想跟她重新開始,我們可以背著卷卷和爸媽,先登記離婚。」
謝嚴銘搖頭,「我和她不合適,這點我們幾年前就明白。」
「我只是認為,我們有必要停止無愛婚姻,與開始新感情無關。」
「當然,如果你有離婚需求,隨時可以提。」
謝嚴銘一路優秀,本科國內頂尖名校,研究生常青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