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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不說話,嚴湛青索性靠在門上,“你若不答應我,我就坐在你門口。”
陌笙蕭頭一陣接著一陣疼,要真是這樣,不用等到明天,就能傳得滿小區都是,更何況,嚴湛青還是結了婚的。
“笙蕭,你出去吧,早點回來就成。”陌湘思推著輪椅來到她身側。
笙蕭囑咐了她幾句,便無奈跟著嚴湛青出去。
一路上,誰也沒有開口,嚴湛青雙眼布滿疲憊,似乎幾天幾夜不曾合眼的樣子。陌笙蕭不知道他的近況,也不便多問。
離他們不遠處,就是一輛緊盯著的計程車。
顧筱西雙眼透過玻璃窗望向嚴湛青的車子,如今,他是如願以償了,陌笙蕭離開聿尊后,說不定就能重新回到他身邊。
顧筱西眼睛酸澀,眼淚忍不住淌出來,他們都能幸福了,那她的幸福在哪?
她這輩子都算是毀在了嚴湛青手裡。
從小地在畫畫方面就有天賦,為了上美院,她付出了比別人多過幾倍的努力,由於家裡條件不好,爸媽州開始都希望她能上個財會方面的專業,說是女孩子學那些花花東西做什麼?
可她就是喜歡,只要拿起畫筆,她就覺得自已靈魂深處的安靜都跳躍了起來,顧筱西抬起手背擦著眼淚,她現在反應很強烈,不吃東西的時候都會吐。
包里的手機響起來,顧筱西一看,是聿尊。
“喂,你在哪?”
顧筱西忍住哭聲,地現在已經陷入了死局,哪怕聿尊多麼能一手遮天,也挽回不了地現在承受的一切,“我在外面。”
“錢,我準備好了,你什麼時候回來?”
顧筱西右手緊握,眼淚簌簌淌過臉龐,早知聿尊肯這般為她,地又何必將全部心思放在嚴湛青身上?
可是,愛情終究不能勉強的,總不能說,誰對她好,她就一定要愛誰。
“謝謝你”顧筱西咬住唇角,“可是,已經用不著了。”她啪地合上手機,雙手抱在一起,上半身彎曲壓在膝蓋上哀哀哭喊起來,前排司機照著她地吩咐盯住嚴湛青的車,他方才是看著陌笙蕭上的車。司機搖搖頭,兩眼透過後視鏡落在顧筱西身上,又是個被拋棄的可憐女人。
聿尊將手機從耳邊移開,拇指輕按了下,陽光從檐角斜射下來,只能看出他微微勾起的嘴角,他唇瓣抿成一道直線,呈現上揚的弧度,卻又不像是在笑,那種穩操勝券的優越感,偏偏又凌駕於一種寒森的陰鷙上。
陌湘思在客廳內看電視,忽然聽到一陣手機鈴聲響起。
她四處張望,最後確定聲音是從笙蕭的房間內傳來的。她推著輪椅進去,果然看見了床頭柜上的手機。
她拿起一看,並沒有來電顯示。
“餵?”她猶豫再三,還是接通。
“笙蕭。”那邊,傳來一道醇厚而充滿磁性的嗓音。湘思一下就聽出來是聿尊,陌笙蕭掇出皇裔印象後,由於不想再和聿尊有所糾葛,便將他的號碼刪除了。
“笙蕭,你在哪?”
“我不是笙蕭。”
“陌湘思。”聿尊篤定地說出,“她在哪?”
“好””湘思將即將說出口的話吞咽回去,“我不知道。”
聿尊眉頭不耐皺起,“讓陌笙蕭接電話。”
陌湘思眼角輕眯,“你不要再找笙簫了,她和嚴湛青出去了。”
她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咒罵,湘思不著痕跡地拉開笑容,“你……”
啪!
聿尊直接掛斷。
陌湘思臉色一陣難看,憤然合上手機,將它用力丟擲在笙蕭的床上。
嚴湛青帶笙蕭去的地方,是她們以前約會時經常去的茶室,那兒很安靜,每每笙簫坐在靠窗的位子,總是喜歡聞著茶香,看著窗外忙碌奔走的人群。
今天,嚴湛青點了個包廂,他將窗簾拉開,還是讓陌笙蕭坐在靠窗的地方。
茶也是他親手煮的,男人將一盞清茶送到笙蕭面前,“笙蕭,你知道嗎?我這雙手,只為你煮過茶。”
陌笙蕭將臉別向窗外,並沒有說話。
“我和蘇柔結婚後,沒有一天開心過。”嚴湛青靠向身後的椅子,“我知道後悔是沒有用的,我之前太過荒唐,這也是對我的懲罰”他眼裡露出深深地疲倦,那種疲倦,不止是幾天幾夜沒有睡好那麼簡單,而是從心裡,更甚至是全身透露出來的倦怠,“我就想這麼看著你,哪怕你一句話不說,陪我坐上半天,我也覺得好受多了。”
嚴父從政幾十年,也將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在了嚴湛青的肩上。
陌笙蕭嘴角動了動,卻最終在心底嘆口氣,將目光別向窗外。
她一句話都說不了,不知道還能和他說些什麼。
顧筱西小心翼翼打開包廂的門,從敞開一道隙fèng的角度望去,正好看見嚴湛青正滿目深情地望著笙蕭。
他放在桌上的手機響起,男人本想不予理睬,可顯示著蘇柔的那串號碼正鍥而不捨地一遍遍撥打過來。
他忍著不耐,拿起電話站起來。
“喂,什麼事?”
“你管那麼多做什麼?我在外面,自然是有事……”
陌笙蕭望著街上來往的人群,以前,她就很羨慕住在大房子裡的那些人,直到自己住上了她才知道,也許,那些人正同樣羨慕著生活在底層的她們嚴湛青講著電話,轉過身,卻發現顧筱西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跟前,“你怎麼來了?”
陌笙簫聽到聲音,扭過頭去。
她看見顧筱西將手從包內飛快地拿出來,她左手抱住嚴湛青的肩膀,男人手裡的電話還呈現通話狀態,嚴湛青腰部陡然向下彎去,陌笙蕭這才看清楚,顧筱西手裡竟握著把水果刀,而嚴湛青白色的襯衣上被染紅大片,已經有鮮血從他腹部噴射出來。
別離笙簫 60聿尊的獸性
陌笙簫驚忙起身,手慌亂之下打翻了放在她面前的清茶。
水漬流過光滑的桌面浸濕了笙簫靠在桌沿的衣角,那水燙的,仿佛還帶著男人的餘溫。
嚴湛青猝不及防吃了一刀,他左手按住小腹,身子痛地彎下去直不起來,“你……”
“嚴湛青,你毀了我的一生,現在好了,我爸媽恨不得拿刀砍我,我學也上不了,你滿意了嗎?你滿意了嗎?”顧筱西右手持刀,刀尖掛著汩汩流下的鮮血,她近乎癲狂,兩眼盛滿恨意,她這輩子做的最大的錯事就是遇上嚴湛青,她被他利用,去接近聿尊。他們之間的爭鬥為什麼要扯上她?
顧筱西哭著揮舞手中的刀,“我什麼都不貪,我就想能上的起學,我這樣也有錯嗎?就算我真的是做錯了,你就非要這樣逼得我走投無路嗎?嚴湛青,你是什麼人啊,你高高在上,你就不能松松你的手指頭,放過我嗎?嗚嗚……”
嚴湛青忍住劇痛,“你在說什麼?”
顧筱西哭著,又笑著,“你會聽不懂嗎?嚴湛青,你把我被你毀去的生活還給我,還給我……”
電話那頭,蘇柔的聲音撕裂傳來,“湛青,湛青,你在哪?你怎麼樣了
顧筱西用腳將他的手機踢到一邊,陌笙簫情急之下也來不及細想顧筱西是怎麼和嚴湛青扯上的關係,她大步穿過桌子跑向男人,“湛青!”
“站住!”顧筱西將帶血的刀子指向笙簫,“你知道嗎?我真羨慕你,”她另一手指了指嚴湛青,“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說,我身上有你一樣的氣質,聿尊定會喜歡的。從此,我就知道他心裡有個叫陌笙簫的你。可是,既然我們這麼相似,嚴湛青,你喜歡的為什麼是她?你對我,同對她,簡直就是天壤之別,你但凡對我心慈手軟一些,我也不會被逼到這種地步……”
“顧筱西,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嚴湛青膝蓋跪在地毯上,手指捂不住傷口,整個手背上的血漬都乾涸住,“我對你已經算客氣了,要不然的話,我定饒不了你……”
嚴湛青邊和她說話,邊朝著陌笙簫使個眼色,示意她快步離開。
“顧筱西,你別這樣,你還這麼年輕,千萬別衝動,不然的話,將來後悔都來不及了……”陌笙簫從未遇見過這種場面,“再說,你還有了孩子,你放心吧,有什麼事聿尊會幫你的。”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顧筱西聲嘶力竭,頭髮緊貼在臉上,她兩條手臂直顫抖,嘴唇呈現出烏青色,“我這副樣子也活不下去了,家也回不去,學也上不成……”她反覆低喃著這幾句話,垂在身側的刀子陡地舉起,“陌笙簫,他既然愛你,我就成全你們……”
她做了太多成全嚴湛青的事,這是,她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
“笙簫,快走……”嚴湛青面色煞白,包廂內開著冷氣,他卻全身浸泡在了汗水裡面,淺褐色短髮貼在前額,他一條手臂撐在身側。陌笙簫見狀,她離門口較近,她拔腿就要跑去喊人,才跑了兩步,雙腿就癱軟地倒了下去
顧筱西穿著一身黑色的裙子,像個幽靈般走到陌笙簫身邊,嚴湛青忍痛喊道,“這不關她的事,你讓她走。”
“走?”顧筱西雙目朦朧,聲音顫抖,“我變成這樣,都是因為她,要不是你看中了我那點和她可憐的相像之處,我何至於淪落到現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地步?”
“既然你非要一個人償命,就把我的命拿去吧。”嚴湛青累極,手臂彎了下,半邊身體側躺在地上。
“湛青!”陌笙簫急地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快送他去醫院,再不然的話會來不及的,顧筱西,你瘋了嗎,你瘋了嗎?”
“我是瘋了!”顧筱西激動的在陌笙簫面前亂舞起刀子,她忙用手擋在跟前,手臂還是被她的刀鋒帶過,留下一條紅痕,立馬滲出殷紅血漬。“嚴湛青,你那麼在意她是嗎?那你就要為她生為她死嗎?你能嗎?”
“我當然能,”嚴湛青氣息奄奄望向陌笙簫,“讓我後悔的事,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做了,笙簫,對不起,當初,我沒能握住你的手,我……你信我,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放開你。”
陌笙簫哭著不住點頭,她從來不懷疑嚴湛青對她的愛,只是他們的愛在現實面前好脆弱……
顧筱西雙膝跪在笙簫身側,她一動不動睨著嚴湛青的臉,她忽然就不聲不響,變得很安靜,只是眼淚不住從眼眶內淌出來,過了許久後,方才又開口,“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對我,我卻還是愛上了你,你讓我拆散他們,我的心當時候真的在淌血。我留在一個我不愛的男人身邊,卻要成全你和別人,嚴湛青,你真的好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