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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家裡的門陡然打開,就看見顧父拿著把掃帚衝出來,“混小子,看我不打死你!”
“你敢!老不死的!”
顧父面露凶很,掄起掃帚打過去,男子見狀,忙溜之大吉。
“爸,”顧筱西拉住顧父的手腕,“您身體不好,彆氣。”
顧父彎下手裡的掃帚,他望了眼顧筱西,轉身走進屋內。
門並為關上,她立在外面不敢跟進去。
顧父將掃帚放在旁邊,見顧筱西還站在那,“還不進來做什麼?”
她反手將門關上。
屋子裡還是和她當初走的時候一樣,牆壁上,她之前的畫蒙上不少年久的痕跡,其實也不過轉眼的功夫,但再看父親,明顯是老了。
“怎麼這會才到家?”
顧筱西安靜地站在鞋櫃前,在自己家,模樣卻很拘束,“我想等著天黑再回來。”
顧父嘆口氣,“西西,你已經為你犯的錯贖罪了,以後別錯下去,你還年輕,爸媽可還指望你呢。”
“爸,”顧筱西喉間哽咽,“我媽呢,還沒有找到嗎?”
顧父撐起前額,搖了搖頭,牆上的掛鍾顯示晚上10點。
顧筱西知道父親是為了守她才到這會還沒有睡,“爸,您先去休息吧。”
“西西,你媽不在,爸也睡不著。”
“你放心,已經有朋友幫忙去找,肯定能找到的。”
“西西,你出來以後,有想過做什麼嗎?”
顧筱西環顧四側,顧母正是被那件事給刺激的精神病發作,走的時候天還未完全冷下來,可這會,也不知道在哪挨餓受凍。顧筱西眼眶濕潤,抬起手背擦了擦眼角,“爸,我明天就去人才市場找找看。”
“哎,你高中學歷,現在連個站超市的都大專畢業,”顧父緊鎖眉頭,想起顧筱西被美院錄取卻上不成的事,就倍覺惋惜,“對了,這張卡還給你。”
“什麼卡?”
“要是可以的話,你自己找找看能不能做些別的事。”顧父將兜內的銀行卡拿出來,遞給顧筱西,“這是你朋友拿過來的,裡面的十萬塊錢我們一分未動,我就想著,等你出來能做點小生意。”
“爸,這卡是誰給你的?”顧筱西滿臉驚怔。
“不是你讓那個律師朋友保管的嗎?他說會想法子救你。”
律師朋友?
“他長得什麼樣子?”
“高高的,穿的衣服很好,好像染過頭髮,應該是褐色吧。”
嚴湛青。
顧筱西第一個反應就是他。
“西西,怎麼了?”
“噢,沒事。”顧筱西緊握手裡的銀行卡,卡的邊沿勒的她掌心鼓起,一道紅痕貫穿手掌。
“他來時,說了什麼?“
“就問我們一些你的事,還問你事發之前是不是回來過。”
顧筱西愈發斷定是嚴湛青。
“爸,明天開始我就和你一道去找媽媽,我相信她不會走得太遠,肯定能回到我們身邊。”
顧筱西安慰完顧父,就回到房間內,她的花架還擺放在原來的位子,她反鎖房門,睡不著,就拿起畫筆在宣紙上勾勒出淺淺幾道,學好畫畫並不簡單,光是顏料和宣紙,就是筆對她來說不小的數字。顧筱西的視線盯在小拇指上,當初,聿尊為了逼她去警察局自首,差點廢去她一隻手指。
若不是陌笙簫地求情……
顧筱西聚精會神,待到落筆時,畫紙上清晰呈現出一個男人的畫像。
她指尖滑過男人的臉,嘴角情不自禁揚起。
陌笙簫坐在客廳內,何姨時刻不離她左右,她知道是聿尊特意關照的,笙簫出神地盯著園外,陽光泄灑在每個角落,快要過年了,外面肯定十分熱鬧。
她想起去年這個時候,陶宸在家準備著過年,還有陶爸爸和陶媽媽,給了她家一般的感覺。
陌笙簫站起身來到廚房,何姨正在煎餃子,見到她,忙將一盆餃子端到她跟前,“笙簫,嘗一個,你喜歡的白菜餡。”
陌笙簫猛地別過身,一股噁心直衝出喉嚨口,她扶著門框抑制不住乾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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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笙簫懷yun
何姨趕忙將餃子放回去,“笙簫,怎麼了?”
陌笙簫也吐不出來,何姨扶著她坐回沙發,“我給你倒杯水。”
半杯溫開水下肚,笙簫這才覺得好些,“沒事,可能是早飯沒吃的緣故。”
何姨是過來人,她緊盯陌笙簫慘白的側臉,“笙簫,你是不是懷孕了?”
“不可能!”她想也不想打住何姨的話,“絕對不可能。”
“這種事,其實只有你最清楚,有些事偏就那麼湊巧,既然你說不可能,應該也是在自己有把握的。”
陌笙簫握緊水杯,她和聿尊只有在遊艇上的那次,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有這種巧合。
沒離婚之前,她有過情不自禁後忘記吃藥的事,也不止一次,卻從沒中招過,陌笙簫搖頭,絕對不可能。
“嘔----”
笙簫痛苦地蜷回沙發,她將小臉埋入手掌,月經才超過十來天,就算真的有,應該也不會這麼早就有反應。她被何姨的一句話給弄得提心弔膽,“何姨,這件事,你別告訴他,我只是覺得噁心,回頭吃點胃藥就沒事了。”
何姨面露猶豫,笙簫這反應就和懷孕差不多,她點了點頭,答應下來,“好。”
吃晚飯時,何姨特意做了不少清淡的菜,聿尊掃了眼,“何姨,怎麼不多備些別的?”
陌笙簫拿起筷子,“是我想吃清淡的。”
“你太瘦,該吃些好的。”聿尊將唯一一盤葷菜端到陌笙簫跟前,他夾了一塊裡脊肉放到她碗裡。
笙簫睬了眼,頓覺一股壓抑不住的噁心從胃部直竄至喉嚨口,她強忍著沒有吐出來,她忙夾起那塊肉丟在桌面上,“何姨,快給我倒杯水。”
陌笙簫吃了口飯,接過何姨遞過的水杯灌了幾口。
“我就那麼讓你噁心?”聿尊冷著俊臉,睨向那塊被丟在他手邊的裡脊肉。
笙簫這次倒是無心之舉,她撥了幾下碗裡的米粒,“算了,我吃不下。”說完,就要站起身。
聿尊丟下手裡的碗筷,“你既然不想和我坐在一起,我走。”
男人推開椅子,何姨繞過餐桌上前,“聿少,我將晚飯送你書房去吧。”
聿尊點下頭,轉身上了二樓。
陌笙簫抬起視線,眼睛盯著男人拐過彎消失的背影,她的胃口並未因聿尊這番舉動而好起來,何姨進到廚房,端了一盤切好的橙子過來,“吃點水果。”
何姨將準備好的晚飯給聿尊端上去,走進書房時,男人正出神地坐在電腦桌前,他雙腿伸直,完全將身子交付於真皮沙發椅背內。
“聿少。”
聿尊回神,望見何姨進來,他劍眉緊鎖,“你那下去吧,我也吃不下。”
“這怎麼行,有句話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不吃飯,鐵人都挨不過去。”
聿尊收拾起桌上的文件。
“這幾天,笙簫胃口也不好。”何姨狀似無意般提及。
“她看見我,哪裡還吃得下飯。”聿尊揚唇淺笑,勾勒的弧度卻愈發苦澀。
“不是的,中午就我和她,但她也幾乎不動筷,尤其是這幾天。”何姨沒有明說,卻已給聿尊提了個醒,男人並未往別的方面去想,他想著,許是陌笙簫為了陶宸的事氣還未消,她不想見到他,心裡藏著傷心事,胃口定然不好。
“你問問她明天想吃什麼,按著她的口味多做幾樣。”
“好。”何姨將飯菜端到書桌上。
下樓時,笙簫的那碗飯幾乎沒動,她坐在沙發跟前,肚子覺得餓,卻一口吃不下去,旁邊有幾瓣橙子皮,陌笙簫望著電視旁邊的盆栽出神,她先前胃口再怎麼不好,也不會像今天這樣,噁心到想吐。
笙簫煩躁地拂開頰邊碎發,心裡的擔憂隱約加劇,她站起身,扶著欄杆走上去。
翌日。
何姨收拾完廚房走出來,見笙簫拿著挎包,“笙簫,你要出去?”
“噢,屋裡太悶,想出去走走。”陌笙簫說完就要離開。
“笙簫,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陌笙簫站在客廳內,她拿起衣架上的圍巾,“不用了,何姨,我和舒恬約好去走走,馬上就會回來。”
“笙簫,聿少吩咐過的,你出去時我必須陪著,不然我就別做了,笙簫,你們逛街的時候我在後面就行。”何姨穿上羽絨服,已打算一道出去。
陌笙簫神色不悅地坐回沙發上,“他是什麼意思,想將我囚禁嗎?是不是我連一絲人身自由都沒有了?”
何姨站在邊上沒有說話。
笙簫口氣緩和些,“何姨,對不起,我不是說你的。”
“我沒事。”
陌笙簫並不想讓聿尊知道她出去的事,不得已,只得默認何姨跟著。
兩人走出御景園,笙簫執意要坐公車,她坐在最後一排,裡面開著空調,很暖,又顯得很悶。她根本沒有和舒恬約好,陶宸出事後,她再沒有心情出去,哪裡能想到去逛街。
陌笙簫望著街邊閃過的藥店,她抿緊唇瓣,不知道該找什麼理由支開何姨。
兩人來到步行街,笙簫雙手插入兜內,“何姨,我們去喝咖啡吧。”
“啊?”
陌笙簫已率先走進去,嚴湛青正好從咖啡館內出來,同她照了個面。
男人怔了下,英俊的臉上呈現出難以置信,他不由拉起笙簫的手,“笙簫,真是你?”
陌笙簫將手抽回去。
“笙簫,你前段日子去哪了?”嚴湛青神色激動,“走,我們去坐坐。”
陌笙簫睬了眼旁邊的何姨,她點下頭,“好。”
何姨有些尷尬,笙簫見狀,藉機將她支開,“何姨,我想吃四海游龍的鍋貼,你幫我去買一份吧,我和他去坐一會,你買完就來接我。”
“這……”何姨認出嚴湛青來,不過想著他們之間應該沒什麼事了,“好吧。”
服務員將熱騰騰的咖啡送上。
陌笙簫雙手放在膝蓋上,右手腕的傷疤被手錶給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