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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推著輪椅迎過去。

    一頓晚飯下來,聿尊並沒有提起白天有人來的事,何姨凡事懂得為笙簫考慮,更是不會去刻意談及。

    嚴湛青回到家,嚴母一個勁開始碎碎念,“湛青,你又野到哪去了?這身子才好,可不要有些什麼後遺症,爸媽就你這麼個兒子,有空和柔柔多出去玩玩,也好讓我早點抱孫子。”

    蘇柔正在廚房,和保姆新學了一道湯。

    嚴湛青現在營養還需跟得上才行,他喜歡在外面吃,所以蘇柔就學了好幾道湯的做法。

    “湛青,你回來了?”蘇柔將煲好的湯端到餐桌上,“快洗洗手,準備吃晚飯了。”

    嚴湛青鐵青著臉走去,蘇柔見他面色不對勁,便小心翼翼問道,“你怎麼了?”

    “那天在茶室,我當時正和你在通話,顧筱西進來的時候,你知道我是被她刺傷的吧?”

    蘇柔一個緊張,“你怎麼突然這麼問?”

    “我被刺的全過程你都聽見了,可是你卻和警察說,兇手是陌笙簫,你這樣做,是想整死她麼?”嚴湛青語氣激動,俊臉上慢慢呈現出一種厭惡。

    蘇柔搖著頭,“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

    “我沒想到你如此心狠手辣,我要是死了,你爭得過她又能怎麼樣?你情願讓陌笙簫頂罪,真正的兇手,你卻眼睜睜看著她逍遙法外嗎?”嚴湛青怒不可遏,隨手一揚,將整碗湯掃到地上。

    嚴母正在看電視,嚇得立馬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事情不是這樣的,是顧筱西,她說她懷孕了,孩子是你的,我當時就想你受了重傷,我想替你保住這個孩子,我沒想過那麼多,湛青,你別怪我……”蘇柔走過去拉住嚴湛青的手,卻被男人用力甩開。

    “湛青,蘇柔說的沒錯,顧筱西當時確實懷孕了,還來我們家住過一段時間,”嚴母見事情到了這份上,也就全盤托出,“讓陌笙簫頂罪也是不得已,當時現場就只有她們兩個人,再說刀上正好有她的指紋。”

    “這麼說來,你們都知道?”

    嚴母縮到邊上不說話。

    “湛青,我也是沒有辦法,你想,顧筱西當時懷著孕,她和我住在同一屋檐下,我有多難受?每天看著她當我的面耀武揚威,可我以為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我全心全意都是為了你啊……”

    “你還真敢說是為了我,”嚴湛青冷笑,“你又是怎麼認識顧筱西的?”

    “我……”蘇柔一個怔楞。

    “是她找的我,她說她叫顧筱西,並告訴我出事的那個茶室地點,說她誤傷了你……我當時就想報警,可是她懷孕了,說孩子是你的。我本來不信的,可我確實在電話里聽見她說,你毀了她一生,她喜歡你之類的話……我……”

    蘇柔的話及時提醒了嚴湛青。

    顧筱西將假消息給他,後來創展出事,他為了公司的事焦頭爛額,可顧筱西要刺殺他的時候,那些話卻令他覺得有些不對勁,仿佛,是他做了什麼事將她逼入了死境似的。

    顧筱西生性膽小,又為什麼會無緣無故要殺他?

    “既然刀上也有顧筱西的指紋,那她是怎麼躲過警察的?”

    蘇柔望了眼嚴母,“是……是爸爸的關係。”

    嚴湛青並不懷疑,他是嚴家唯一的骨血,嚴父嚴母但凡有了希望,肯定是拼盡一切保住顧筱西的。

    “既然這樣了,怎麼還會去自首?”

    “她孩子也不知道怎麼就掉了,聿尊一直想將陌笙簫換出來,肯定是他做的手腳。”

    “湛青,你找的這什么女人啊……”嚴母不由嫌棄,眼裡儘是鄙夷,“和男人在外面亂搞,還被拍了照片寄到家裡,噁心死我了,虧我還以為那孩子真是我們嚴家的骨肉。”

    “什麼照片?”嚴湛青疑惑,據他查過的消息,顧筱西並沒有別的男人。

    蘇柔心裡緊張起來,生怕他細究到自己身上,“就是些不入流的照片,是顧筱西和別人上床被拍下的。”

    嚴湛青劍眉緊蹙,越發覺得事情不對勁。

    “還想這些破事做什麼啊,”嚴母揮了揮手,“那顧筱西的爸媽真是丟臉丟盡了,生養出這種女兒,虧還長得一副老實模樣。”

    “媽,你見過他們?”

    “就是她藏在我們家的時候,你爸派人將他們一道接出去的,後來她自首了,就把他們又趕回去了。”

    嚴湛青拿起車鑰匙,準備出門。

    “湛青,你去哪?”

    男人什麼話沒說,就走了。

    “這孩子。”嚴母生氣歸生氣,卻不忍責備。

    嚴湛青按著顧筱西家的地址找過去,這是條老街,他的車開不進去,只能停在河邊。幾個小青年見來了輛豪車,紛紛駐足觀望。

    顧筱西的家在弄堂裡面,嚴湛青徒步進去,地上潮濕的厲害,像是剛下過雨,有人將洗菜的水直接倒在路上,這會天暗了下來,電線桿上掛著個搖搖欲墜的電燈泡。

    他好不容易找到門牌號,裡面隱約有說話的聲音,嚴湛青伸出手敲了敲門。

    不出一會,就出來個男人,“你找誰啊?”

    “這是顧筱西的家嗎?”

    中年男人臉色一變,“這沒有顧筱西這個人。”

    嚴湛青伸出手擋住他欲要關上的門板,“我是她朋友。”

    “別找了,她去坐牢了。”

    “你別這樣,”循聲走來的顧母將顧父拉開,“這好歹是西西的朋友,讓他進來吧。”

    裡面很窄,幾乎堆滿了東西,家具電器也很破舊,牆上貼著幾張畫,顧母見他盯著看,不由說道,“這是我女兒畫的,她考取了美院,那學校你知道吧?可惜啊……”

    顧父走路時顯得腿不方便,“你有什麼事嗎?”他神色戒備,自從顧筱西出事後,他們受盡嘲弄,儘量能不出門就不出門。

    “我是律師,也是她的朋友,我想過來了解些情況,希望能幫到她。”

    “真的嗎?”顧母神情激動,“都已經判刑了,還有方法救她嗎?”

    “有。”嚴湛青避開顧母眼裡的炙熱,他若不撒這個謊,就套不出他們嘴裡面的話。

    “那就最好了,西西要是能繼續上美院讀書就更好了,那是我們全家的希望……”

    “你腦子又不清醒了,”顧父罵她,卻罵的並不凶,口氣里大半是心疼,“就算能減刑,她也不可能再去上學的,哎,只能怪她在外面做錯了事。”

    “你們能告訴我,顧筱西事發前回來過嗎?”

    “回來的,”顧父垂著頭,神色懊惱,“都怪我,當時不該一個勁罵她,要是我能留住她,也不會出那些事了,都是我逼得她′啊……我看到那些東西的時候,都氣瘋了,沒想到這孩子會想不開,去做傻事。”

    “是什麼東西?”嚴湛青眼色一凜。

    “是盒錄像帶,還有些照片。”

    “那東西還在嗎?”

    “早就被我給燒了。”

    “是誰送來的?”

    “我也不知道,”顧父神情悲痛,儘管嘴上說不肯原諒女兒,可還是連連自責,“那些照片被貼的到處都是,我們現在出去都覺得抬不起頭,西西要不是在外面得罪了人,也不會落到今天的地步。”

    顧母站在那幾張畫前,嘴裡一個勁在重複,“我女兒是美院的學生,她畫畫可好了……”

    嚴湛青望了下,桌上有兩人才吃剩下一半的飯菜,很簡單的兩個菜,一個炒青菜,另一個是白蘿蔔。

    “我家西西還會出來嗎?”顧父小心翼翼問他。

    “會的。”

    嚴湛青臨走時留下了一張銀行卡,裡面有十萬塊錢,他告訴顧父這是顧筱西讓他保管的,密碼在卡後面。

    嚴湛青走出顧家時,心裡有種沉沉悶悶的感覺,他從小就是含著金湯匙出生,這種地方,他從來沒有接觸過。顧筱西的家,加起來還沒有嚴家一個儲物間大。

    這條路都是自掃門前雪,很多邊邊角角便堆了不少垃圾。他走了幾步,踢到路邊一個紙團。

    隱約發現是張照片,嚴湛青撿起來一看,卻是顧筱西被人壓在身下的模樣。

    照片上有日期,男人燈光下的側臉籠罩在陰兀中,那天……

    他記得,顧筱西說過,那晚就是聿尊和她第一次上床的日子。

    果不其然。

    嚴湛青狠狠將手裡的照片捏成一團。

    他大步回到河邊,剛要上車,卻發現車窗上一串被划過的痕跡,觸目驚心。明顯是被人用鑰匙之類給劃得。

    這兒沒有探頭,想知道是誰也不可能。

    世上總有那種人,羨慕成了嫉恨,哪怕得不到,就算破壞了,也總算尋求到些心理安慰。

    嚴湛青坐進車內,並沒有立即發動。

    他掏出打火機,將照片給點燃。

    明亮的火光映襯出的,卻是一張布滿陰鷙的臉。嚴湛青隨手一扔,燒成焦炭的半張照片打了個圈,落在渾濁的河面上。

    女監上空籠罩著一層陰雲,幾米高的鐵絲網將自由隔在了外面。顧筱西穿著寬大的囚衣,瘦削的雙肩幾乎撐不起這件衣服,現在是放風時間,她安靜地蹲在角落裡面,即使哪裡有陽光,她也是遠遠地避開。

    進了監獄,她始終是格格不入,像個啞巴一樣,沒有一個朋友。

    顧父顧母來過幾次,可她都是搖著頭,沒臉去見他們。

    “喂喂,好狗不擋道。”監獄內也有拉幫結派,她孤立無援,走到哪都會被欺負。

    一雙手扒著她的肩將她推倒在地,顧筱西什麼話都沒說,有些人見她任由著欺負,一次兩次之後也不會故意去找她的事。

    她拍拍手爬起來。

    排著隊回到女監,獄警喚住了她,“顧筱西,有人來探監。”

    她照舊搖了搖頭。不肯見。

    “他說他叫嚴湛青,還說你會想見的。”

    顧筱西原先垂著的頭一下抬起來,靜如死水的眼睛咻地綻亮,“你說誰?嚴湛青嗎?”

    “是啊。”

    “原來她會說話啊,成天裝著個啞巴。”同監室的幾人交頭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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