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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思抱住笙簫,痛哭流涕,陌笙簫後背冒出涔涔冷汗,過了許久,才張了嘴問道,“聿尊,是真的嗎?”
“這還用問嗎?笙簫,你難道不相信我嗎?”湘思激動地抓著頭髮,歇斯底里,被撕爛的領口松垮垮搭在肩上,一處處淤青的指痕觸目驚心。
“姐,你別這樣……”笙簫忙要去按住湘思,“姐……”
“笙簫,我要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想不開就去死。”聿尊冷冷開口。
笙簫轉過身去,陌湘思搶先一步尖叫,“我是想死,我也活不下去了……”
“既然想死何必等到現在?還有……何姨,這套衣服是她回來時就穿著的嗎?”
“是。”
聿尊堅毅的下巴輕揚起,“都成這模樣了,怎麼不給她換了?”
何姨朝著陌湘思望去,“這……”
“你什麼意思?”湘思滿目憤怒,“你以為我拿這種事來開玩笑嗎?”
“你若真為笙簫考慮,不該是這樣子,她現在是眼睛看不見,要是能,你以為她看見了你這般還能受得了嗎?這個爛攤子,你足夠有時間收拾的。”
陌湘思咬著下唇,一點猩紅從唇瓣溢出來。
她握住笙簫的手腕,“難道,我受了委屈就不能說嗎?我都這樣了,回來只想躲著誰都不見,笙簫,你有人保護著有人寵著,那麼,我呢?”
陌笙簫聽完,心裡豁然被刺了很深的一道,劃開了長長的口子。
“聿尊,是真的嗎?”她重複了方才的話,再問一遍。
聿尊睨著陌笙簫僵硬的背部,沒有說話。
“我就說,到了那邊,我想打電話回來,你總說你打過了,我沒有接到過一通電話,肯定,是被你關機了吧?”
聿尊對做過的事向來不屑於不承認,“對,我確實讓人將你姐姐接去,想讓他看看,她的腿能不能站起來。”
“那麼,能站起來嗎?”陌笙簫背對著他問道。
聿尊隱約能聽出她語氣中的悲愴及失望。笙簫聽他這麼幹脆地承認,就算想騙自己都不行,她站起身,一雙眸子朝著男人站著的方向望去,“你帶我出去,也是因為這個目的嗎?你一方面把最美好的記憶給了我,一方面,又令人這樣對付我姐姐,聿尊,你究竟想證明什麼?我姐姐的腿是否能站起來,她威脅到你了嗎?”
聿尊沒想到笙簫會這樣想,他帶她出去,只是想讓她開心,沒想到在她眼裡,卻成了對付陌湘思的一種手段,“你真不懂我想證明什麼嗎?你姐姐是什麼貨色和我有x的關係,我是要讓你睜開眼,你以為有些事都是巧合嗎?你別哪天死在她手裡都不知道。”
“還能怎麼證明?上次你故意讓我姐姐撞到柱子受傷,她若能站起來,何必還坐在輪椅上?聿尊,你沒有親身體會過,你不會知道的,就像我一樣,我也希望眼睛能和以前那樣好起來,她是我親姐姐,你做這些事的時候,根本不是在為我考慮。你知道我在乎她,可是你一次次這麼傷害她,”笙簫嘴角顫抖,“你若是真為了我,是做不出這種事的。”
她三言兩語,就將他所做的一切,深深踩在了腳底下。
聿尊道是為她好,可在陌笙簫而言,卻成了一種最深地傷害。
湘思那奮不顧身的一推,才令她衝出了門,陌湘思的腿壞了,笙簫受不了聿尊對她的一次次傷害,他的那些手段,無疑就是在湘思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上撒了鹽。
況且,陌湘思還差點遭人弓雖.暴,笙簫越是想,心裡就越是痛。
聿尊的話她聽進去了,可陌笙簫斷然不會去多想,難道姐姐的這滿身傷,還能有假嗎?
“隨你怎麼想。”男人冷眼望向陌湘思,他語氣漠然,笙簫聽了更是難過。
湘思撐起了身子,神情仍然激動,“笙簫……”
陌笙簫回到她床前,湘思忙抓住她的衣袖,“我們離開這好不好?我好怕,我晚上都睡不著覺,笙簫,我們走吧。”陌湘思抱住她,整個身子抖得不成樣子,笙簫緊緊將她擁住,“姐,你別怕,別怕。”
“我求求你了,我不要留在這,笙簫,我們走,我們走……”湘思推開陌笙簫,雙手撐起了就要走,她雙腿裝作不能動彈般僵硬著,上半身不受控制地摔下去,整個人匍匐在地上,“我怕……”
“姐,你怎麼樣?”陌笙簫跪下雙膝,“姐……”
她抱起湘思,陌湘思坐在地上,這會已經哭的直喘氣,笙簫雙手摸到她的臉,將她的臉棒在掌心內,“好,我們走,再也不回來了。”
“陌小姐……”何姨聽她這麼說,便要插嘴。
“好,我們走,快走……”湘思回握住笙簫的手。
她抱著陌湘思想站起來,卻試了幾次都無力,何姨見了,便要上前幫忙。
“何姨,別管她。”聿尊開了口,何姨不得不又退回去。
陌笙簫心裡堵著口氣,她雙手抱住湘思的腰,想將她從地上拖起來,可自己眼睛還看不見,笙簫吃力地站起,手裡力道重的她身子側了下,腳一崴就差點跌倒。
聿尊裝作視而不見,走了出去。
他一邊上樓,一邊給徐謙打了個電話。
男人正在酒吧,聽了聿尊打來的電話,差點被來不及咽下去的酒給嗆到,“我弓雖.暴她?她躺那我就當她一個死人,差點解剖她了,我靠!”
何姨見笙簫固執的在那非要將湘思抱上輪椅,她走過去按住她的手,“陌小姐,你冷靜些,我相信,就算這件事真的和聿少有關係,可那樣對待湘思,肯定是那些人自作主張,你別……”
“何姨,你拿著聿尊的錢自然是替他說話的。”陌湘思一語打斷。
何姨聽了,只是望了眼陌湘思,她什麼都沒有說,幫著笙簫將湘思拉起來後,便走了出去。
陌湘思有那樣的態度,她也理解,畢竟這事不論擺在誰身上,都很難冷靜下來去想事情。何姨走向客廳,這會鬧成這樣,她索性找些事來做,反正也睡不著覺。
“姐,我帶你先去舒恬那。”笙簫看不見,索性什麼都沒有收拾,她推著湘思也不知該往哪走,好不容易出了房間,卻連大致方向都沒有。
聿尊掛了電話下樓,剛走到下面,就看見笙簫推著湘思要離開。“你去哪?”
她沒有說話,腳步顯得急促,聿尊三兩步來到她身邊,“發什麼脾氣呢?”
陌笙簫還是要走。
聿尊拉住她的手,“你就不怕這個樣子,你姐姐真的被人弓雖.暴嗎?”
“再怎麼危險,也沒有留在你身邊危險。”
聿尊手裡勁道握緊,“陌笙簫,你眼睛真的瞎了是不是?我是寵著你,可沒有借你這個膽子能讓你爬到我頭上去,你是不是仗著我現在還新鮮你,所以做事情之前都忘記考慮考慮了?”
“你想說什麼?”
“我沒讓你走,你敢走試試?”
“我眼睛是瞎了,要不然的話,就該擦亮了看清楚,聿尊,你把我姐姐害成了這樣,你還想怎樣?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她一次次因為你所謂對我的關心而受到傷害,你的那些為我好,我受不起!”陌笙簫說完,推著湘思又要走。
男人擒住她手腕的力道始終沒鬆開,聿尊覺得自己就是欠收拾,陌湘思願意裝殘廢和他有什麼關係?況且,笙簫眼睛都瞎了,再多的新鮮該嘗夠了,還留著人做什麼。
想到此,他便鬆了手。
笙簫的手臂因他的鬆開而陡地落下去,她推著陌湘思往前,眼睛看不見,只能走得很慢,輪椅撞到了東西就退回來,聿尊睇著她才走過三步之外的背影,他大步上前,攫住陌笙簫的手腕後,將她用力朝後面一甩。
她踉蹌著,手把住了沙發才沒有掉倒。
“要走的話,也把你欠下的全還清了再走。”
陌笙簫撐了下,挺起上半身,“我還能還得清嗎?”
“還不清就還一輩子。”
“一輩子?”笙簫接著他的話,“你幫我一次就想拴住我一輩子,憑什麼?”
“憑什麼?就憑我要你,你就得給我乖乖留在這。”
陌笙簫一口氣上不來,“你當我是什麼,你要的時候,我就必須在。”
有些話越說下去越是傷人,何姨扔下手裡的活忙過去拉住笙簫的手臂,“陌小姐,你看天都這麼晚了,就算你想住在朋友家裡,可你們倆怎麼過去呢?再說,都這麼晚了,打擾別人也不好。”
何姨的這席話,並沒有讓兩人再爭執下去,陌笙簫雙臉滾燙,她覺得頭頂的陽光還未散盡,卻一下子,已是陰雨綿綿。
“陌小姐,你和聿少都剛下飛機,也累了,湘思這樣也不好離開,還是快帶她回去休息吧。”
只是,這個她差點就住習慣的地方還有溫暖嗎?
她還能待得下去嗎?
陌湘思的恐懼那麼明顯,笙簫雙手扶著輪椅蹲下來,“姐,你放心,我就算離開了這也不會讓你受苦的。”
聿尊走過去,拉住湘思的輪椅。
陌湘思嚇得小臉扭曲在一起,“不要,走開,笙簫你救我……”
陌笙簫忙站起身扣住聿尊的手,“你鬆開,你想做什麼啊?聿尊,你瘋了嗎,放開啊——”
他一推,就將笙簫推開。
聿尊推著陌湘思的輪椅來到樓梯邊,湘思嚇得面色慘白,直朝身後的陌笙簫求救。笙簫栽倒在地,等爬起來時,方向都摸不准了。
“你還認定我的腿好著嗎?聿尊,就算你把我的腿砍了,我也還是那句話!”
聿尊彎下腰,薄唇湊向她耳畔。
陌湘思驚叫著避開他。聿尊大掌擒住她後脖子將她拉向自己,“我要是你的話,就不會想著走,你想想,走出這個門你能得到什麼?你試試,我能讓你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笙簫跌跌碰碰在何姨地攙扶下走過來,聿尊一鬆手,轉身上了樓梯。
陌湘思雙手卡住自己的脖子,男人方才的動作令她緊張的呼不上氣來,笙簫握住了她的手,“姐。”
“笙簫,何姨說的對,你眼睛也看不見,我們要怎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