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頁
陌笙簫跟著眼眶泛出酸澀,聿尊傾起身,啪地打開箱子,推到眾人跟前。
“啊——”有人尖叫。
箱內一字排開,六把手槍。
門口的警察不會查箱子裡裝著什麼。
“你……你嚇唬人啊!”
吵鬧聲轉弱,聿尊兩條修長的腿交疊著放到茶几上,他許是嫌熱,解開襯衣的一顆扣子,“我沒時間和你們繞,開門見山,事情既然已經到這步,你們想一命抵一命,就算擺在法律上也說不通。逝者已矣,拿到賠償金回家好好過日子……”
“誰稀罕你們的錢!”
聿尊挑眉,一道厲色丟過去,他不喜歡有人插嘴。
說話的男人嚇得哆嗦,面部憋得通紅。
“要是沒人在後面挑唆,這件事有那麼難嗎?”聿尊狹長的鳳目仿若透視鏡般掃過眾人,“對方給你們多少價,我出雙倍。”
坐在沙發角落內的婦人那晚同陌笙簫照過面,是那名工人的妻子。
她抬起頭,似在徵詢旁人的意見。
“實話告訴你們,別把事情弄僵,”聿尊伸出一隻手,合上皮箱,“我若有心,能讓你們一分錢拿不到,到頭來還賠錢,這種把戲我見的多了,要麼,我就和你們耗著,反正這些小打小鬧我就當給自個找樂子,拖到最後,肯定是不了了之,信嗎?”
聿尊使個眼色,旁邊的男人換個箱子擺到他面前,並將箱子打開。
裡頭整整齊齊擺滿錢。
婦人握緊雙手,陌笙簫看到她眼底的淚花,失去親人的痛苦是無論如何撫平不了的,但笙簫也希望他們回去能過得好些。
“對不起。”她鞠躬道歉。
聿尊睇了眼,沒有說什麼。
婦人鬆開手,“事情沒有解決,我老公的屍體還放在殯儀館內,明天,我就帶他回家去。”
家屬們及工友見狀,只能作罷。
“家裡還有兩個孩子,公公婆婆身體也不好,那天一個陌生人找到我們,說把事情鬧大,會給我們一筆錢……”婦人低下頭去,“我也不想一拖再拖。”
聿尊深知,那個慫恿者不會親自出馬,很難查。
“把這些錢都給她。”
身後的男子提起另外兩箱,站在婦人旁邊的親戚幫忙接手。
見他們要走,聿尊開口道,“等等。”
男子掏出一份協議,聿尊示意他遞給婦人,“簽字。”
她不用細看,之前陌笙簫的律師找過她很多次,拿的就是這份。
婦人簽上名字。
陌笙簫心情沉重地送他們出門,她回到客廳,她覺得棘手的事,竟然被聿尊三言兩語給解決了。
“我怎麼沒想到,會有人想把事情鬧大?”
“你傻。”
陌笙簫瞪他一眼,“那是因為我沒有你腹黑。”
聿尊伸出手,拉住笙簫,讓她坐到自己身邊,“我的腹部是健康色,至於你說的黑色麼……”
陌笙簫在這方面,反應哪裡及得上他。
“再往下倒真是……”
笙簫騰地紅臉,跟煮熟的蝦子似的,“給我閉嘴!”
他寵她慣她,這會倒好,時不時對他張牙舞爪。
聿尊抿起笑,果然閉了嘴。
安靜地過去兩天,聿尊沒有出御景園一步,陌笙簫也陪著奔奔,手把手教他走路。
客廳的電視正播放新聞:“昨天,一段題名為上得了男人床,出得了廚房的視頻在網絡被大肆轉載,視頻內,一名女子對老公言聽計從,瞬間秒殺不少已婚男人的心,下面,我們就一起欣賞這段視頻。”
陌笙簫聽到這標題,頗感興趣,她坐到聿尊身旁。“看樣子,這新聞挺搞笑的。”
電視屏幕內,播放著女子打掃衛生,洗衣做飯的片段,視頻的聲音有些熟悉,他說,“給我倒杯水。”
女子捧著水杯走進客廳,視頻內男子說道,“這姿勢不對,恭敬點。”
女子雙手遞過去。
後面還有記者的配音,“該男子娶到這樣的老婆,是不是上輩子修來的福份呢?”
陌笙簫定睛一看,那男的是殷流欽,那女的,不就是她嗎?
150別人的老婆別瞎惦記
陌笙簫再也不會覺得,這視頻哪裡搞笑了。
聿尊搭起條腿,修長有力的肌肉包裹在純白色褲管內,他上半身是件同色t恤,一身白,襯得這名男子氣質卓越非凡,陌笙簫視線往上抬,男人薄唇抿成直線,鼻樑而下的半張臉,沉浸在烏雲籠罩的陰霾之中。
笙簫眼睛別開,沒有去看聿尊的雙眼。
她小手探向躺在茶几上的遙控器。
“別啊,再看會。”聿尊開口說道。
視頻內到處是她忙碌的身影,陌笙簫這回看著,都覺得自己慘,抹地板還得跪著,那水桶又重又大,她拎在手裡,晃晃悠悠。
“這則名為上得了男人床,出得了廚房的視頻瀏覽量仍在以不可預估的形式增加,不少網民也有意要人肉搜索,看看這漂亮的富家太太是因為怎樣一份愛,而甘心為丈夫做牛做馬。”
陌笙簫兩道柳眉緊蹙,這記者的措詞,實在受不了。
“更有不少網民直言,過幾天,會不會有該名女子的艷照被放出來?這樣才能驗證此視頻前半句標題……”
笙簫聽得心驚肉跳,拿起遙控器調台,卻發現別的台也在放這新聞。
聿尊傾起身,從她手裡接過遙控器,“這男人是你客戶嗎?叫殷流欽。”
“你怎麼會知道?”
陌笙簫螓首,同他相對。
“你在做什麼?”男人輪廓分明的臉湊到笙簫跟前,他五官精細,單獨來看,都像是雕刻家手裡出來的上乘之作,這樣再組合,堪稱完美。笙簫從他眼裡瞧不出喜怒,但他越是這副令人琢磨不透的姿態,陌笙簫就越覺得壓抑窒悶。
“你相信他的話嗎?”她嗓音顫抖,想問的是,他是否相信這視頻的前半句標題。
“這不是事實擺在那嗎?”聿尊餘光瞥過電視屏幕,他回答的,卻是視頻後半句話。
陌笙簫瞪大一雙水盈盈的雙目,胸口劇烈起伏,吸進去的空氣卡在喉嚨口,進不去出不來,“我一覺醒來,卻發現這還是個夢。”
她和聿尊之間橫亘的東西太多,一點點不信任,他們努力鑄造的這個夢,就會被摧毀殆盡。
男人伸出手,陌笙簫推開覆住她手背的大掌。
聿尊落了個空,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告訴我,為什麼幫他做那些事。”
“他說,他在香港有認識的人。”
“他說什麼,你就信了?”
“那我總要試試吧?”陌笙簫揚起聲調,“我還沒有糊塗到全部聽信他的話,我是個孩子的母親,不會去做對不起他的事。”
聿尊抿起的嘴角不著痕跡淺勾,“發什麼邪火呢?我可沒有想歪的意思。”
陌笙簫身子轉向另一側,“我只是給他端茶送水,還有打掃衛生和做飯。”
“這些還不夠嗎?笙簫,我捧著你,沒讓你去伺候別人。”聿尊想起視頻內的那一幕,心裡一把火抑制不住,火速燒起來。
“你以為我想嗎?我找不到別的法子……”
“你應該相信,我會沒事地回來!”
“我要怎麼相信?”陌笙簫別過身子,“律師說你被羈押,讓不讓引渡還是個問題,萬一途中再有些什麼事……”
“我會好好回來的。”
“可我不知道!”笙簫氣喘吁吁,兩邊面頰通紅。
“他還讓你做什麼事了嗎?”
陌笙簫一怔,他的問話總是一針見血。
笙簫右手捏住衣角,腦袋也失去底氣地垂下去。
聿尊大致能猜到,他擰起眉頭不說話。
“我沒有答應。”
“你要是真答應,這會出現在新聞上的就是艷照門。”
陌笙簫沒想到殷流欽那麼變態,她輕呼出口氣,幸好當時沒有腦子發熱,要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笙簫,”聿尊挨過去,手掌抬起她的下頷,他話里的怒氣聽得出來,“知道怕了嗎?別把男人都想的那麼善良。”
陌笙簫最想要安靜的生活,一想起新聞說的人肉搜素,她頭痛欲裂。
“你當初為陌湘思跟了我,又為陶宸回到我身邊……”聿尊開了口,原本一句無心的話,卻讓他突然卡住,思緒也隨之岔道,湘思是笙簫的親人,而她為陶宸,是因為在乎。
陌笙簫敏感地察覺到男人的異樣,她拉掉聿尊的手,“你的意思是說,我應該為了你,讓他得逞是嗎?”
“……”
聿尊氣結,他不可能是這意思,可方才那半句話,擺明就是有所想法。
陌笙簫騰地起身,頭也不回上樓去。
聿尊望著笙簫消失在樓梯口的背影,本來一件簡單的事,卻越吵越複雜,他相信陌笙簫,可說到最後,意思完全變了。
笙簫回到房間,才發現出了一身汗。
她來到衣櫃前,想要找套衣服。
聿尊跟著走進來,從身後擁住陌笙簫的腰,“你何必故意曲解我的意思,你該明白我的占有欲,誰要敢動你,我就卸他一雙腿兩條胳膊。”
“那……你覺得我不答應殷流欽,是不是想對你不管不顧?”
聿尊搖頭,“不是。”
陌笙簫拉住他的手,她轉個身,目光清婉,“我當時就記得一句話,保護好自己,就是保護你。”
聿尊先是一怔,又極快地反應過來,他眼裡的冷靜散去,有種難以自抑的欣慰流淌而出,可不是嗎?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陌笙簫被人給碰一下,她是他的。
聿尊抬起手,撥開她兩頰的碎發,“今後,我們有話都好好說,你想知道我在想什麼,用不著胡亂猜測,你直接問我,我會毫不保留地告訴你。”
往往,猜測和想法並不一致,有些不必要的誤會也就由此展開。
陌笙簫忍不住挽起笑,方才的不快一鬨而散,“那你說,你這會在想什麼?”
“真想知道?”
“還是不願意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