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頁
聿尊坐在吧檯,十字走道上,一個個風情萬種的領舞正跳著火辣而充滿誘惑的舞蹈。她們無一例外都穿著白色超短裙,胸部僅用一根寬絲帶裹住,光潔的背部打一個蝴蝶結,一眼望去,一條條白皙修長的腿配合著水蛇般細膩的腰肢晃動,繞是個男人,想來都禁不住這樣的嫵媚。
聿尊將車鑰匙和手機放在吧檯上,他要了瓶酒,經過調兌的伏特加遇上冰塊,喝進喉嚨時清冷而舒慡。
要想開一個酒吧,無論在哪都需要強硬的後台,更何況是欲誘這樣能在白沙市獨占鰲頭的一家黃金會所。
晦暗的燈光調製著曖昧,一道道打在聿尊冷峻魅惑的臉上。
有個男人喝醉了酒,衝上十字走道,欲誘向來是有規矩的,除了領舞和服務員,客人只能留在舞池,不得上走道。
但凡是來玩的人,十個中有九個知道欲誘的老闆是個惹不起的主,所以很多都是有色心沒色膽,礙著這條規矩,頂多是在台下摸摸腿,吃吃豆腐。
男人也是醉的不輕,腦子模糊,三兩步竟衝過去抱住了一個年輕身材好的領舞,雙手迫不及待就將對方的絲帶給扯去。
那領舞一聲尖叫,只不過很快被舞池內的音響掩蓋過去,她無措地站在走道上,兩手死死護在胸前。
有些好事者立馬吹起口哨起鬨,“呦呦給哥哥看看,這身材好的。
聿尊出來玩慣的,見多了這種事,他端起酒杯輕啜口酒,只當是在看一齣好戲。
欲誘內的保安很快衝過去,三下五除二就將男人拖出去,領舞也在同伴的幫助下順利離場。舞池內各玩各的,見沒熱鬧可看,也就散開了自找樂子。
其實,南夜爵先前是不管這些事的,這規矩是容恩給他定的,她說欲誘內的領舞及服務員也是人,讓南夜爵定要護她們周全。這種陰暗行業,被人摸兩下手,摟摟抱抱那都是家常便飯的事,所以,在雙眼都能看得見的地方出事,南夜爵會讓人出來管,至於藏在包廂內,以及出台的那些事,容恩看不見,南夜爵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聿少,您怎麼一個人在這啊?”身著黑色吊帶的女子挨靠過來,一看就是調情的高手,她柔軟的胸脯壓在男人手肘上,細膩的手臂攀住聿尊的肩膀。
他抿起薄唇,唇上還殘留著酒漬,光澤透明,女子舌尖輕舔了下唇角,上半身傾過去。
聿尊食指在她唇上一點,止住女子欲要進行的動作,他指上蒼龍在橘黃色燈光下顯得詭譎陰鷙,一雙眸子更是晦暗不明,“我今兒不想找樂子。”
“聿少……”女子嘟著嘴撒嬌,小手包裹住聿尊的手,唇瓣輕啟,將男人的食指含在口中。
她媚眼如絲,黑色吊帶幾乎包裹不住她玲瓏的身子,一對豐盈呼之欲出。她技巧嫻熟,眼見聿尊沒有再說什麼,便拉開笑,身子湊過去後,雙手緊緊摟住男人的脖子。
溫香軟玉在懷,聿尊想起,他有好幾天沒有碰陌笙簫了。
她身上那種乾淨清新的味道,令他不由著迷……
女子埋在他頸間,她知道男人的敏感點,她雙手攀住他的後背,使著法子逗弄,聿尊鼻翼間聞到一股很濃的脂粉味,又像是那種廉價的香水味。他雙手稍一使勁就將女子推開,眼裡面靜若寒潭,絲毫看不出任何漣漪,更別說是激起的欲望了。
他嘴角輕挽,一抹迷人蠱惑的弧度展開,“我去下洗手間。”
女子望著他的背影,氣的干跺腳。
陌笙簫將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內,她知道這會天早就黑了,她坐在沙發上,顯得局促不安,那種恐懼又襲了過來,周圍安靜地連窗外的風聲都能聽見。
這會,好像又變天了。
風越來越大,噼里啪啦的似乎是雨聲,擊打著窗戶,幾乎要將整棟房子弄得搖搖欲墜,陌笙簫害怕不已,她雙手摸索著沙發站起身,跌跌撞撞走到床前。
一道雷聲,嚇得她身子一退,撞在柜子上。
陌笙簫忍痛又向門口走去,她打開門,“姐,何姨……”
陌湘思關了電視坐在客廳內,何姨臨時接到家裡的電話,說媳婦預產期到了,晚上覺得肚子有些疼,她本來想和陌笙簫請假,但湘思說笙簫這會心情不好,別去打擾她,便自作主張讓何姨回去了。
雷電交錯,一道道閃電劈開長空,將暗沉的黑幕撕拉的猶如白晝,那些陰森的寒光穿過窗子打在陌湘思臉上,她一動不動坐在沙發前,笙簫驚懼的叫喊聲仿佛就在她耳邊。
她置若罔聞,雙眼望向窗外。
狂風大作,院子內,那些名貴的花種早就被踐踏得不成樣子,平日裡再光鮮,如今,也附著在淤泥中直不起腰。
湘思知道,笙簫從小就怕打雷。
一閃一閃的寒光將陌湘思那張臉襯得猶如鬼魅,她雙手緊握住身側的輪椅,嘴唇緊閉。
“姐,姐……你睡了嗎?”
“姐,何姨,你們在嗎?”
“姐,……幾點了?”
空蕩蕩的客廳內,只有陌笙簫自己的回應。海貝被關在何姨的房間內,聽到笙簫的叫聲,汪汪叫了幾下。
陌笙簫害怕地貼著牆壁,她們都去哪了?難道出去了嗎?
她無措地伸出雙手,“姐……”
聲音裡面帶著哭音,她得不到回應,便將門關上後重新回到房間。偌大的花園別墅,仿佛就剩下她一個人,陌笙簫急忙朝床邊走去,一路膝蓋磕磕撞撞,她也顧不得疼,忙從床頭櫃內找出手機。
她記得湘思的電話,可雙眼看不見,連號碼都撥不出去。
陌笙簫神色懊惱,雷聲轟隆,她害怕的直想哭。
笙簫記起聿尊給她設置過快捷鍵,數字鍵1便是聿尊的號碼。陌笙簫拇指很快找到那個數字,只是猶豫不定,想著要不要打這個電話。
打通了,又該怎麼說?
一個驚雷在她身後響起,她嚇得一跳,手指已經照著號碼撥出去。
欲誘內,女子見聿尊還不過來,他放在吧檯上的手機正好響起,她望了眼,便又別開。
鈴聲響了一遍又是一遍,女子一看來電顯示,這笙簫二字不用猜都知道是個女人。
她冷下臉,想她要身材有身材,要臉蛋有臉蛋,多少男人在身後排排站就等著約她出去,她好不容易看上聿尊了,卻被嫌棄,這口氣怎麼都咽不下去。
她望下四周,接過手機,“餵?”
“聿尊……”
陌笙簫聽到裡面是個女人的聲音,但喉嚨口控制不住,已經躥出聲。
“我們早就睡覺了。”女子說完這句話,便將手機掛上。她趕緊拿了包起身,做完壞事便溜之大吉。
陌笙簫一怔,握住的手機遲遲沒有從耳邊移開。
聿尊回到吧檯,他意興闌珊,並沒有多大興趣再待下去,拿了鑰匙和手機便走出欲誘。
出了欲誘的門才知道,天早就變了,如今風雨交加,雨珠混著冷風打在臉上,濕意濃濃。
69笙簫,你離不開我了?
電話那頭傳來機械的嘟嘟聲,許久之後,笙簫才合上手機。
她拿起一邊的遙控器,將空調關上。
儘管這樣,還是冷的雙肩顫抖。
是不是天晚了,姐姐和何姨都睡熟了才沒有聽見她的聲音?
陌笙簫根本不敢一個人呆著,她拿著手機站起身,又一路摸索著來到門邊,她來到樓梯口,只聽到海貝的叫聲從樓下傳來。
“海貝,海貝。”
“汪汪汪。”
“海貝你在哪?海貝,上來。”
陌湘思推著輪椅,整個客廳都鋪著柔軟的毛毯,輪椅壓過的時候,一點點聲音都不會留下,何姨走後,她就將海貝關了起來,如今任笙簫怎麼叫喚,它都出不來的。
陌笙簫雙手摸到樓梯,由於是環形設計,所以湘思站在下面的樓梯口,一眼就能看見笙簫驚惶無措地站在那。她生怕摔著不敢亂走,可眼睛看不見,滿世界都是黑暗,她又怕的坐立不安。
“姐……”
“姐,你在嗎?”
湘思雙手交疊起放在膝蓋上,這種痛苦,她當時承受的遠遠要比陌笙簫來得多。
她記得她一覺醒來的時候,醫生就告訴她雙腿壞了,她絕望的幾次都要自殺,陌笙簫眼睛看不見了,身邊卻有那麼多人照顧著。聿尊花了大價錢定要將她的眼睛看好,她在床上癱了那麼久,就是因為沒錢治療,看吧,同樣的厄運落到她和笙簫的身上,就連老天爺都幫著陌笙簫。
笙簫豎起雙耳,除了海貝的聲音,就只有風雨雷聲。
莫不是時間尚早,她們出去了?可就算出去,依著何姨的心思,走之前肯定會和她說一聲,再說湘思知道她從小害怕打雷,定也會匆匆趕回家的。
陌笙簫試探著走下一步,她左手緊緊抓住樓梯扶手,耳邊充斥著雷聲,她什麼都看不見,只能一步一步往下探。
湘思仰起腦袋,眼見笙簫走下幾階。
陌笙簫連喊幾聲依舊無人應答。
湘思推著輪椅,小心翼翼來到自己的房間門口,卻不想,何姨的門竟被突然擰開,海貝龐大的身子從裡面擠出來,朝著樓梯口直奔而來。
陌湘思眼睛眯了下,只見她雙手撐在輪椅上,竟慢慢站了起來。
她輕輕走過兩步想要攔住海貝,薩摩犬體形龐大,被陌湘思抱住後三兩下便掙開,它咧開利齒衝著湘思大叫,“汪汪,汪汪。”
“海貝。”笙簫聽見海貝聲音洪亮,仿佛就在腳邊。
湘思試圖將它弄回何姨的房間,卻不成想,海貝竟撲出前爪在她手背上抓了一道長長的血痕,陌湘思痛的忙回到輪椅跟前,海貝見機躥上樓,朝著笙簫跑去。
陌笙簫走得過急,腳下一個踏空,人便朝前摔去。
海貝躍過去,匍匐著身子,接住了摔下來的笙簫,湘思見狀,咬下牙,推著輪椅回到了房間。她將抽屜內的一粒白色藥丸放入杯中,然後便躺到床上裝作熟睡般背過身。
陌笙簫摸索著從地上爬起來,“海貝,你沒事吧?”
“嗚嗚”海貝搖晃幾下腦袋跟著直起身。
笙簫席地坐在樓梯上,她雙手圈住海貝的脖子,有了它的作伴,心裡也就沒有那麼害怕了,“海貝,謝謝你,要不然我快要摔慘了。”
陌笙簫不敢上樓,也不敢下去,就這麼抱著海貝坐在樓梯的轉角。
聿尊見天氣不好,回來的時候便有些急,他停了車打開門,換上鞋子走進客廳,冷不丁就望見笙簫可憐兮兮地挨著海貝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