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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神,您儘管放心,要這樣都拿不下,我這張臉索性別要了。”
夜神聞言,冷戾的笑意染上眉梢,“這可是你說的。”
雷絡逕自走向門口,旁邊有人為他打開鐵鎖。
愛麗絲敢怒不敢言,她禁不住上前幾步,眼裡藏匿不住緊張。
“你們要做什麼?”陌笙簫眼見雷絡要進去,她衝過去拉住他的手,“不准你傷害他!”
“走開!”雷絡揚手,笙簫向後栽去,兜內的牙刷尖端刺了她腿部一下,虧得身後的愛麗絲及時扶住。
雷絡高大的身軀彎腰進入牢籠內,外頭人把鎖扣起來。
聿尊挺直脊樑,頭枕向後。
他涼薄的唇緊抿,視線抬起,似是不屑一顧。
面對這般挑釁,雷絡差點暴跳如雷。夜神兩手環在胸前,他不著痕跡搖頭,雷絡太喜形於色,恐怕會因求勝心切而輕敵。
“953,你一點沒變。”
雷絡不悅地揚高聲調,“我叫雷絡,記住我的名字,雷絡!”
在基地的孩子,長大後,那一串曾跟著他們的數字編號,其實無疑就是屈辱,誰也不想被別人再捉起。
“我從來不喜歡記人的名字,除非……”
“除非什麼?”
聿尊手掌輕撐著身後的牆壁,頎長的身子慢慢站起來,站得挺直,“除非,記個死人的名字。”
“你——”雷絡大怒,“好,那我先把你打成死人再說。”
陌笙簫緊張地站在牢籠外,“你憑什麼把人關起來?”
夜神側目,對她地質問充耳不聞,“晚上,你想吃什麼,我吩咐下面的人給你做。”
笙簫聽著他雲淡風輕的話,仿佛眼前即將發生的一幕同他毫無關係,又好像,他們只是坐在影院內,看著一出即將上映的電影。
“牛排,你喜歡嗎?算了,還是給你準備中餐吧?”
陌笙簫從未排斥一個人到如此地步,“你讓人做夜神肺片吧。”
夜神望了眼旁邊的女子,“你敢吃嗎?你敢吃,我立馬讓人去做。”
“敢。”陌笙簫頭也不抬,視線膠著在聿尊身上,“最好能讓我親眼看到挖你心肺的過程。”
夜神斂起笑意,陡然止聲,把目光投向籠內。
雷絡攥起鐵拳,腳步以順時針方向移動,聿尊背部抵著牆壁,他沒有動,目光卻猶如豹子一般盯著雷絡。
笙簫緊張的一顆心躍至嗓子眼,握著欄杆的十指因用力而泛白,手背更是清晰能見繃緊的藏青色血管。
雷絡眼裡暗藏殺意,他腳步急速衝上前!
這麼多年沒見,他摸不清聿尊的底,只能先探探虛實。
伸出去的右手並未如願砸在聿尊的臉上,男人一個側身,結實的背部繞過雷絡的手臂,他使勁全力拱起手肘,尖銳有力的肘部猛擊雷絡頸後。
“小心——”夜神才出聲,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陣慘叫聲。
聿尊沒有時間和雷絡耗,他體力不支,自然要找法子在最短的時間內撂倒對方。
雷絡極力反擊,右手揮向後方,被聿尊擒住手臂,幾個回合後,聿尊一個過肩掉,雷絡砰地砸在鐵欄杆上。
“咣——”
發出的驚顫聲,威懾力十足。
陌笙簫急忙鬆開手,夜神臉色陰沉,眼見雷絡爬起來又要上,“出來。”
雷絡不甘,“夜神,再給我個機會。”
站在夜神身後的幾名屬下交頭接耳,雷絡聽不清楚,但他怎麼看,他們眼裡都藏著嘲弄的意味。
他實在是不服!
“出來!”夜神的口氣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
雷絡耷拉著腦袋,有人打開鐵鎖,陌笙簫見狀,忙衝過去,一把推開雷絡,三步並作兩步要往裡面跑。
“你他媽的找死!”雷絡本身脾氣暴躁,再加上吃了聿尊的虧,這會正找不到宣洩的對方,他掄起鐵拳朝著陌笙簫砸去。
拳頭出去一半,被笙簫後面的夜神出手接住。
陌笙簫彎下腰,順勢鑽入籠內。
“夜神?您為何要護著她,您不是說過,夫人的死是被她所害嗎?”
笙簫趁著他們內亂,大步跑到聿尊旁邊,“尊,你沒事吧?”
“我讓你別來!”
陌笙簫餘光瞥見籠外的夜神和雷絡,她痛哭出聲,雙手抱住男人的腰際,“你和奔奔都不在,我一個人留在白沙市還有何意義?”
聿尊只覺一陣冰涼,似乎有什麼東西順著滑入他腰間。
陌笙簫畢竟是頭一次做這種事,她心情緊張的無以復加,只能以哭聲作為掩飾,幸好這個時侯,她的此種反應,絲毫不會引人懷疑。
夜神甩開雷絡的拳頭,“廢物!”
愛麗絲捕捉到一絲重要的訊息,她鮮少看見夜神動怒,但顯然的,他為陌笙簫已不止發過一次火。愛麗絲唇角不著痕跡輕漾,雷絡這個白痴,永遠是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貨,也不看看什麼時候了,還往槍口上撞!
陌笙簫見無人發現她這個信手拈來的動作,她心頭這才一松,笙簫手掌撫向聿尊的臉,“哪受傷了?”
“這血都是別人的,相信你老公。”
陌笙簫不信,因為她看到聿尊眼角的淤青和嘴角邊的血漬,她拇指在他嘴邊輕拭,“你也相信我,我們會出去的。”
“你想做什麼?”
“肯定會有辦法的,我會想出來的……”
“夜神,我現在就一槍崩了他們,替夫人報仇!”
夜神不說話,眼裡面卻冷的結起冰霜。
“你母親的死和笙簫無關,”聿尊握住陌笙簫放到他嘴邊的手,“她和你約在外面,根本不知道我那天有計劃,我之所以知道你母親在惜風苑,是因為我一早就在懷疑你,我是買通了你家保姆才查到你身上的。”
“尊,你和這種人有什麼好說的?”
陌笙簫不懂聿尊的意思,只有讓夜神摒棄掉對笙簫的仇恨,陌笙簫才能安全。
“夜神,您別信他的話,依我看,他們倆都有份!”雷絡叫囂不止。
“她若真知道的話,那天在咖啡廳,她會毫不猶豫離開,而不是矛盾著是否要救你,差點誤了我最好的時機……”
夜神冰藍色的眼眸深壑不見底,一種危險透著致命的仇恨席捲而來,陌笙簫忙要捂住聿尊的嘴,她知道,夜神被徹底激怒了。
他最難以容忍的,便是母親的慘死。
“好,好,很好!”夜神一連說出三個好字,愛麗絲離的近,能感到咬牙切齒的寒意,“我想看看,你的骨頭是不是真那麼硬?”
“你又想做什麼?”陌笙簫尖叫出聲。
進來的兩名男子,拽著她的手臂往外拉,聿尊抬起手臂,狠狠擦拭下嘴角,另一手陡然推著陌笙簫的肩膀,“你出去!”
“不——”
笙簫被連拉帶拽地拖出牢籠。
好幾名彪形大漢同時擠進去。
聿尊靠著牆壁,大手繞至腰後,把笙簫留下的東西固定好。
陌笙簫毫無辦法,只能看著幾人欺上前,這猶如煉獄一般的基地,隨時都有要人命的可能。
聿尊消耗掉大半體力。
起先,還能招架……
笙簫兩眼被血色染紅,他還說,那些血都不是他的。
陌笙簫手掌用力拍向面前的鐵欄杆,她的力微不足道,更不能阻止事情的發生。
笙簫沒聽到聿尊喊出來的一聲疼。
她順著欄杆蜷縮至地上,眼睛如針刺一般望向夜神,站在旁邊的雷絡幸災樂禍,身上掛的彩,感覺也沒那麼疼了。
她知道,聿尊這會受的罪,全是替她和奔奔受的。
陌笙簫擦乾眼淚,顧不得再度湧出的淚水,她右手拽著一根欄杆,使勁全力才站起身。
笙簫目不轉睛地盯著籠內。
她看到聿尊被打倒在地,那樣高傲的男人,陌笙簫一次都沒見過他這樣的狼狽,血漬順著男人額前的墨發往下淌,笙簫眼睛眨都沒眨一下,他所受的痛,陌笙簫希望能感同身受。
幾個人相繼掛彩,失了臉皮,全部的怨氣都發泄到聿尊身上。
陌笙簫看到其中一人的腳踢中聿尊腰肋,男人動了下,頎長的身子直挺挺躺在地上。
“打得好,媽的!”雷絡掩飾不住興奮勁。
陌笙簫輕笑出聲,笑聲抑制不住揚高。
愛麗絲斂起眸內的複雜,雷絡瞥了眼笙簫,“神經病!”
“讓我看這齣戲有何意思?不就是單打獨鬥不是對手,改為群毆嗎?”陌笙簫忍著心裡撕裂般的痛楚,“一個地方成長起來的,你如今尚且不是他的對手,那之前呢?可能,一個手指頭就能把你捏死吧?”
“你說什麼?”雷絡暴跳如雷,“你他媽再說一遍?”
“這張臉,你還要得起嗎?”
雷絡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右手探向腰間。
籠內的幾人魚貫而出。
夜神收回神,“雷絡,這是方才你自己說的。”
雷絡見夜神說話,囂張的氣焰一時掩蓋掉不少,“夜神,我……”
“連個半死不活的人都對付不了,我留你何用?”
“您——”
夜神拔出隨身攜帶的瑞士軍刀,遞向雷絡,“你進去之前答應過我,拿不下來,就不要你的臉,你知道,我向來喜歡說一不二。”
雷絡顫抖著手,接過夜神遞來的刀子。
他知道,一旦夜神開口,他便失去了迴旋的餘地。
他本想作罷,別人也不敢說什麼,沒想到……
雷絡陰狠的視線剜向陌笙簫。
他緊握刀柄,手禁不住顫抖,他咬了咬牙,將尖利的匕首抵在臉部,刀身泛出寒光,幾人面面相覷,更不敢為他求情。
“啊——”
雷絡咬著牙,把後面的痛呼咽回喉間,血滴答滴答淌過他頸間,半張臉浸濕在血水裡頭。
陌笙簫冷眼望著地上漾開的血漬。
“你滿意了?”她聽到頭頂的聲音響起。
笙簫神色淡漠地別開臉。
夜神這句話,意思很明確,雷絡的這張臉,是因為陌笙簫才被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