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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上次差不多,注意傷口感染,我明早還會過來一趟。”
“知道了。”
徐謙從隨身攜帶的醫藥箱內取出兩瓶藥,“用量和方法,上面都寫著。”
陌笙簫伸出手,徐謙睇了眼,“我不放心你。”
他還記著那次的事,聿尊差點死在她的見死不救上。
笙簫垂下眼帘,有些尷尬。
聿尊從徐謙手裡接過藥,沒多看一眼,就放到陌笙簫攤開的掌心內,“你也回去吧。”
徐謙識趣的沒有多說,收拾完工具,拎起藥箱往外走。
陌笙簫攥緊藥瓶,仰起的俏臉有些怪異,神色既不像哭,又不像笑。
“還夢遊呢?”
“我沒想到,你突然就會出現在我面前。”措手不及的,好比聿尊當初被帶走時一樣。
“我說過,沒事。”
“事情能解決嗎?”她現在好比驚弓之鳥,生怕哪天又有人闖到御景園內。
“解決了。”
“可那天律師不是這樣說的。”
“他嚇你,”聿尊握住陌笙簫的手,“我不是好好的嗎?”
他為什麼進去,在裡面怎麼樣,回來的時候怎麼受的傷,聿尊隻字未提。
有人想對付他,聿尊清楚。
殷流欽見引渡的事拖不住,又讓人半路狙殺,能死最好,死不了,他就將這件事弄成地盤相爭的假象,推到聿尊那些宿敵身上去。
陌笙簫松出口氣,感覺這段日子繃起來的神經到這刻才能完全放鬆,她窩在沙發內,室內的冷氣充足有餘,她卻後背冒出一身汗來。
“我在回來的路上聽說,你工地出事了?”
“我會解決的。”陌笙簫見他神色倦怠,她故作深呼吸的模樣,想讓自己輕鬆些。
聿尊未受傷的手臂伸過去,攬住笙簫的肩膀,“問你件事。”
“什麼事?”
“我不在的時候,你想我嗎?”聿尊下頷抵著笙簫的腦袋。
陌笙簫目光掃向周側,人真是奇怪的動物,前一刻,她還覺得這間臥室冷冰冰的像個大籠子,她不敢呆,這會,只不過是多了個人,房間還是那麼大,看在眼裡,卻每個角落都擠滿人氣。
笙簫從他懷裡退出去,晶瑩剔透的雙眸同聿尊相對,“想。”
她這麼想,就這麼說出來。
男人精緻的面部難掩欣喜,陌笙簫沒有避開他的視線,“我怕你出事。”
“要知道你會擔心我,我該早點出事。”
笙簫撥開聿尊伸過來的手,“我不跟你開玩笑。”
“聿少,聿太太。”門口,傳來陳姐小心翼翼的聲音。
陌笙簫起身走去,陳姐步入房間,“奔奔鬧得厲害,可能是過了時間,見你沒來房間抱他。”
笙簫鼻子又是一酸,從陳姐手裡接過孩子,“奔奔對不起,我們奔奔知道要媽媽了是嗎?”
陳姐走出去,掩上門。
奔奔哭得抽抽搭搭,趴在她肩部,眼睛時不時眯一下,看來是困了。
聿尊走到她跟前,陌笙簫見他有傷,沒有讓他抱。
奔奔睜開圓溜溜的眼珠子,瞅見聿尊,又將腦袋給抬起來,陌笙簫一直堅信,奔奔雖然不喜歡和人接觸,但聿尊和她是奔奔最親的人,他會知道。
“我抱一會。”
“不行。”陌笙簫回答地斬釘截鐵。
奔奔眼珠子盯著聿尊沒有移開,笙簫輕拍他背部,晚間0點了,孩子本來就沒精神,沒過多久便睡得香甜。
收拾完,陌笙簫躺在大床上,聿尊手臂攬住她的腰,彼此默契地不語,笙簫閉起雙眼,很享受這種寧靜和平和,再多的事也進不去她的心,她累了,就想拋開心思睡一覺。
陌笙簫動也不動,任他緊攬。
耳畔傳來均勻的喘息聲,配合著男人健碩的胸膛,步調一致地起伏。
“香港那邊,為什麼突然肯放人?”陌笙簫心裡的疑慮猶在,會不會是殷流欽答應幫忙了?
她以為聿尊這會睡了,本想明天再問,但如果真和殷流欽有關,笙簫明兒還要一早起來。
“他們最多敢羈押我20天,在看押所內對我構不成威脅,迫於壓力,只能答應儘快引渡。這樁案子會移到白沙市,今後幾天內,警方會做個樣子,我可能出不了這個大門。”
“不會有事吧?”
“放心,權當在家養傷。”
陌笙簫小臉轉向聿尊,“那……有誰幫過你嗎?”
“南夜爵。”
也就是說,殷流欽沒有答應,也沒有付之於行動。
聿尊手掌在她頰側輕撫,“笙簫,我這次被人咬了一口,我非要他半條命不可。”
他猝然急轉的口氣,陰戾冰寒,陌笙簫牙關跟著顫抖,“是誰?”
“我會查清楚的。”
男人手臂落回笙簫腰部,他闔起雙眼,藏匿住深潭內的嗜血殺氣。
一夜好夢。
陳姐同何姨挨著站在樓梯口。
“九點半了,怎麼還不起來吃早飯呢?”
“對啊,這會時間,奔奔也該醒了。”
何姨探出腦袋,“聿少半個月沒在家,小兩口說不定這會正恩愛著呢。”
“那,咱再等等?”
“成。”
陌笙簫沒有睡懶覺的習慣,她潛意識想好好睡一覺,把這段日子的睡眠全給補回來,床頭櫃的手機不合時宜響起,笙簫不想接,無奈聒噪的鈴聲擾人清夢,她伸出只手,摸索半天才將手機拿過來。
“喂,誰啊?”
“陌笙簫,你今天怎麼還不過來?”
“有事嗎?”笙簫輕柔眼角,見奔奔還睡著。
“等你做飯。”
陌笙簫打個哈欠,陽光透過落地窗灑落,她伸出右手擋在眼前,“對不起,你打錯了。”
笙簫翻個身,繼續睡。
這就是女人,呵!
殷流欽掐斷電話,他站在客廳的背景牆前,這十來天,陌笙簫風雨不歇,她故意扭曲他的意思,用她的方式想讓他答應幫忙。儘管他沒有做出承諾,她依然我行我素,這會倒好,聿尊前腳回來,她後腳就不再搭理他。
殷流欽若有所思地握住手裡電話,他做好她不會再來的心理準備,他淺步移至窗前,大片陽光拂染他深褐色碎發,他縱然沒有得到過陌笙簫,可現在這種患得患失,令他琢磨不安,心情頓時變得煩躁。
他目光掃向客廳,那抹忙碌瘦削的身影不在,他的視覺也跟著暗無天日。
“殷少,笙簫還沒有過來,我魚片都準備好了。”保姆記得,殷流欽喜歡吃陌笙簫做的水煮魚片。
男人聞言,整張臉浸潤在揮之不去的陰霾內,他隻字未說,提起腳步上樓。
一家三口睡得極沉,陌笙簫聽到奔奔醒來的動靜,一看手機,竟然十點了。
笙簫別過小臉,見聿尊正好睜眼。
“幾點了?”
“十點。”
聿尊點點頭,“睡得好嗎?”
“好。”
男人湊過去想吻她,陌笙簫想到奔奔醒著,她推開聿尊的臉起身。
笙簫抱出奔奔,給他換好衣服,聿尊從臥室出來,陌笙簫提醒道,“把藥吃了,我先帶奔奔下樓。”
何姨神色戰兢,見笙簫下樓,湊上前道,“我出去買菜,看見門口好多警察。”
看來聿尊說的沒錯。
“沒事,可能是怕人再來鬧事。”
跳過一頓早餐,直接到午飯時間。
徐謙檢查完傷口,說是沒有大礙,聿尊來到客廳,何姨送徐謙出了大門。
陌笙簫盛飯,先給奔奔餵幾口湯。
“你有傷,我讓何姨給你送上去吧。”
“笙簫,小傷而已。”
陌笙簫給他盛飯,聿尊抿口湯,慢條斯理,從來沒見過他吃相不雅的時候。
笙簫望的有些出神,很多細節她平時都會忽略,這樣想來,能在御景園吃到一頓安靜的午餐,也是件幸福的事。
“砰砰砰——”
“哇——”奔奔嘴裡含著米飯,哭喊起來。
“這幫人真過分,又來了!”
“哇哇——”
陌笙簫丟開手裡的碗,抱過奔奔按進懷裡,門口傳來嘈雜聲,又是好幾個爆竹丟進來。
聿尊啪的將筷子擲在桌上,奔奔哭的小臉通紅,孩子這幾天嚇壞了,一聽到這聲音就歇斯底里。男人深壑的眸子迸出一道陰寒冷光,“怎麼回事?”
何姨幫忙捂住奔奔的耳朵,“聿少,您是不知道,這幫人一直來鬧,解決的誠意沒有,我看是成心搗亂的。”
“把奔奔抱樓上去。”聿尊沉聲吩咐。
陳姐接過孩子,大步上樓。
陌笙簫遇上這種事,心情繁蕪,“我出去和他們說清楚。”
“要能說清楚,還能鬧到這來嗎?”聿尊手掌握住笙簫的柔荑,“我回來了,我解決。”
“可是……”
“不相信我麼?”
聿尊拉她起身,陌笙簫另一手挽住男人的胳膊,“外面有警察。”
“何姨,開門放他們進來。”
何姨大驚,“聿少,他們帶著傢伙!”
聿尊聞言,嘴角泄露出笑意,“何姨,去吧。”
聿尊摟住陌笙簫的腰,帶她來到沙發跟前,他掏出手機,去旁邊打了個電話。
一大幫人哄進來,為首的是親屬。
客廳內瞬時嘈雜的都是說話聲,你一句我一句,淹沒於頂。
聿尊挨近笙簫,死者幾名家屬坐在他們對面的沙發上,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慟哭。
“你是誰?”有人問道。
“我是她老公。”聿尊語速不急不緩,神色平靜如水。
“那好,出人命了,你們看怎麼解決吧。”
門外有人進來,提著好幾個大箱子。
聿尊沖身後的何姨道,“拿些飲料出去,告訴外頭的警察,我們在處理公司的事。”
“好。”
直到何姨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聿尊這才打個響指。
旁邊男子拎起一個大箱子放到茶几上,眾人面面相覷,家屬們哭得愈發悲戚,“我們以後怎麼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