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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笙簫明顯想避開。
聿尊反手握住笙簫的手,“我昨晚喝多了,怎麼睡著的都快要記不起來。”
陌笙簫沒有提及他昨晚所說的那些話,她只是將手抽回去,“我得起床了,去看看奔奔。”
聿尊沒法,只得將頭抬起。
笙簫來到客房,孩子剛醒,吵著要喝奶。
她抱起奔奔坐到沙發上,孩子咬著辱投喝了幾口,陌笙簫聽到腳步聲,抬起頭看見聿尊站在跟前,她神色一緊,“你……”她抱著孩子忙側過去,“你怎麼進來了?”
“我看看孩子。”
陌笙簫將奔奔拉開,孩子才吃到幾口,笙簫將衣服放回去,奔奔立馬扯著嗓子啼哭,“哇哇哇--”
陌笙簫眼瞅他一張小臉憋得通紅,哭的像是要背過氣去,她心疼的不住在寶寶背後輕拍,“乖,乖哦--”
“聿太太,奔奔這是餓壞了。”陳姐提醒道。
陌笙簫見狀,也顧不得那麼多,她依舊側過身,將衣服掀起來,“奔奔乖,不哭……”
聿尊見狀,也就沒有多呆,轉過身走了出去。
陳姐面露疑惑,這兩口子,不就是餵個奶嗎?
再說,有什麼沒見過呀。
笙簫望著聿尊走出去的背影,她收回視線,專注地盯向懷裡的孩子。
這天是周四,是寶寶要去打預防針的日子。
聿尊正好有急事出去,臨時派了司機過來,陌笙簫有了孩子也就沒再和之前那樣選擇打車,何姨這會可以全心全意忙御景園的事,笙簫有陳姐陪著,兩個人足夠應付。
陌笙簫將孩子抱在懷裡下車,她邊走邊和旁邊的陳姐說話,“單子什麼的都帶著吧?”
“嗯,我出門時還特意檢查過一遍。”
笙簫走上台階,醫院外很多人,陌笙簫穿著條深藍色的牛仔褲,她沒有化妝,素麵朝天,皮膚底子極好,笙簫經過大廳時,同一人正好擦肩而過。她原先走過去的腳步陡然頓住,她面色露出難以置信,陌笙簫回過頭,就見對方也同她一樣,轉過了身。
任何震撼,都比不上這時。
笙簫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她見到的是陶宸!
熟悉的眼睛,熟悉的臉部,曾讓她勇敢站起來的陶宸。
她一天沒有見到陶宸的屍體,就想著,他興許是活著的,哪怕多麼渺茫,卻讓笙簫守到了希望。
陌笙簫鼻尖酸澀,眼淚忍不住湧出來,陶宸也是神色激動,他大步上前,“笙……”
視線卻一下定在她懷著的孩子身上。
陌笙簫心裡越發難受,她分不清那是不堪還是什麼,她緊緊摟住寶寶,陶宸看得出來,那是一種保護欲極強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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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不准想別的男人
二人對立站著,足有十來分鐘,竟然誰也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麼。
笙簫還是那副樣子,不過面容紅潤了些,頭髮也長了,其實陶宸也喜歡她長頭髮的樣子。
陶宸的右手垂在褲腿旁,緊捏著一份病歷。
陌笙簫視線上下逡巡,她從未感覺到如此輕鬆過,真好,陶宸他沒事。她掩不住眸子裡面的激動及興奮,可真正要表達的時候,她竟發現這般無力。陌笙簫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撲過來,抱住他說,“陶宸,你活著,你回來了。”
笙簫潭底有朦朧的水霧氤氳出來,她視線望向懷裡的孩子。
“笙簫,”陶宸眸光落到寶寶身上時,已然黯淡,“他……是你的孩子嗎?”
陌笙簫胸口仿佛被一雙大手給狠狠撕開,她看見裡面的鮮血淋漓,笙簫避開男人那雙溫潤如玉的眸子,“是……”
陶宸許久沒有說話。
陌笙簫也垂著頭,陶宸生死不明的日子裡,她卻懷著孩子,她覺得無法抬起頭來去面對他。
笙簫也自知,從她被帶回白沙市的那天起,她和陶宸之間,就再沒有可能了。
陌笙簫的視線不經意瞥過他手裡的病歷,“陶宸,你病了嗎?”
“不是,是我媽。”
“什麼病,要緊嗎?”
陶宸沒有直言,“笙簫,你過得好嗎?”
人來人往的大廳內,嘈雜的聲音沖淡了重逢的悸動,陌笙簫將奔奔交給旁邊的陳姐,她和陶宸來到外面的涼亭內,陳姐就抱著孩子坐在笙簫視線能看得見的範圍內。
陌笙簫沒有先開口,她動作習慣去摸腕部的那隻手錶,陶宸雙眼盯著笙簫的動作,她肯定每天都戴著,要不然的話,錶帶的皮也不會破成這樣,“笙簫,換一個吧。”
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說出這話時,嗓音直在顫抖。
陌笙簫握緊手錶,“陶宸,這一年時間你去了哪?當晚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在海邊找到你帶血的衣服和戒指?”
陶宸想起那一幕,驀然就感覺到渾身血液都在倒流,冷風趁機鑽入每個毛孔內,他猶如跌進了冰窟內,被恐懼填埋至騰不出手來求救。
黑色的轎車甩開重疊的光影樹影,陶宸手指被尖利的沙礫劃破,他眼見車子絕塵而去,“不,笙簫--”
他知道,從這刻起,他會永遠失去陌笙簫。
陶宸掄起拳頭砸在沙灘上,飛濺起的沙土帶著海水的咸腥味粘在他臉上,他痛不欲生,拼命蜷縮起身子,兩手搓揉,想等四肢恢復知覺後追過去。
旁邊的一名男子用腳踢了踢他,“起來!”
“現在怎麼辦?”另一人問道。
“先送醫院吧,他這樣恐怕會支撐不住,明天再給他一筆錢,然後我們回白沙市。”
“我不去醫院,你們把我帶回白沙市。”
“想得倒美,”男子居高臨下望著陶宸,“我勸你別做夢了,和聿少作對沒好果子吃,糾纏至此,後果你也看到了,那女的被帶走時渾身是血,識相點,你就離開這,要不然的話,扯進去的人更多。”
“和他說這些廢話做什麼?”
“你說笙簫渾身是血?”他沒想到,聿尊當真都能做得出來,他是不是真打算為了要回陌笙簫,而不計一切代價,甚至將笙簫毀掉他也在所不惜?
陶宸身子感覺到回暖些,其中一名男子拉著他的上衣將他拽起身,“聿少給你的錢,足夠以後都衣食無憂,女人跟著你有什麼好?你看看,連個住的地方都被人燒了,別再存著旁的心思,聿少一早就撂下話來,你們真要在一起,以後住的地方,他見一個燒一個,和你們有關的人,他查出一個毀掉一個。”
陶宸全身發抖,他望著陌笙簫離開的那個方向,他陡然掙開男子的手,“笙簫--”
“媽的,給我走!”
“放開我!”
陶宸使盡全力掙扎,男子見狀,一拳揮過來砸在陶宸臉上,鮮血頓時噴射出來,弄得外套上都是血。
他捂住口鼻,血還是順著指fèng流出。
他仿佛也是被這一拳給打醒了,怔立在原地許久沒有說話。陶宸松垮下雙肩,笙簫走了,再也沒有什麼能支撐起他的希望,他站在海邊,聽著一陣陣漲潮起來的洶湧喧囂在耳邊。
“走吧。”男子推了推他的肩膀。
陶宸順著他的力踉蹌一步,他將沾著血的外套脫下後丟在海邊,冷風刺骨,他心如刀割,又忍者痛將手指上的戒指摘下來。
陶宸蹲下身,用外套包裹住戒指,然後捧了一堆沙子在上面。
“我想回木屋看看。”
“事情真多。”
“算了,讓他去吧,我們在這等你。”男子看了下時間,“我們今晚是肯定回不到白沙市的。”
陶宸望向遠處,那座木屋已被燒毀大半,火光也沒有方才那樣熾烈,他大步走近,臉部被襲來的熱源烘的滾燙。他好不容易能夠陌笙簫一個可以安定的地方,可是,它現在卻這樣給毀了……
遼闊而布滿黑色神秘的海面上,突然傳來一陣聲音,站在海邊的兩名男子轉身望去,見是一艘遊艇正駛來,甲板上,一名身著黑色皮衣的女子拿起望遠鏡,“這兒怎麼會有人,今晚的會面不能出意外,你想毀了計劃嗎?”
旁邊的男人舉目望去,“我這就讓人驅散他們離開。”
女子一頭蓬鬆的捲髮迷人無比,她放下望遠鏡,順手從旁邊的桌上拿起一把狙擊槍,朝著海邊的二人瞄準。
“砰--”
男子眼見同伴被擊中腦部,剛要拔槍,就被對方迅速射殺,整個過程絕不超過一分鐘。
陶宸聽到槍聲,他躲進遠處的樹林裡面,遊艇靠岸,先前的兩名男子先無氣息。
遊艇上的男人勾起唇,“愛麗絲,你槍法還是這麼准。”
女子擦拭著瞄準鏡,“我容不得一點點差池,要我選擇,自然是別人死,而我要活著。”
陶宸大氣不敢出,他看不起遠處發生的事,只知道方才還跟他說話的兩個人已經死了,有人走下遊艇,將屍體抬上去。
愛麗絲將狙擊槍放回桌上,“先擺船艙,待會回去的時候,丟海里餵魚。”
陶宸蜷縮起身子,他彎腰靠在一棵樹幹後,愛麗絲拿起望遠鏡掃雷圈,“這會可算是安靜了。”
陶宸凍得瑟瑟發抖,等遊艇離開後這才走出樹林,他嘴唇烏青,翻遍口袋才找到去超市用剩下的幾百塊錢。
陌笙簫忍住眼淚,她想到陶宸的九死一生,心裡更加難受,“那你後來去了哪?”
陶宸垂手,嘴角拉起苦笑,“我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笙簫,你肯定猜不到。”
陌笙簫跟著輕揚唇瓣,笑意卻苦澀無味,“我記得你和我說過,你說,有機會的話想去山區支教,山裡面的孩子可能連鋼琴都沒有見過,你還說,這麼好聽的聲音,應該帶給所有的孩子。”
他說過的,她沒有忘記。
陶宸眼裡有了些許的陽光,“對,我去了山區,如果不是我媽生病的話,我可能不會再到白沙市來。”
“陶宸,你為什麼沒有回來找我,我以為……”
“我到山區安頓後,給我爸媽打過電話,我告訴他們我沒事,我知道你們肯定滿世界在找我,我想,他們可能聯繫不到你,我就讓我媽想辦法告訴舒恬,我不想你擔心……”
再讓陶宸回來面對的話,他怕,他真的也會被壓垮。
陌笙簫神色吃驚,顯然,陶宸肯定是第一時間就通知的,他心向來很細,不會讓陶爸爸陶媽媽多一天擔心,舒恬又是笙簫最好的朋友,她若知道,絕對會馬不停蹄去找陌笙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