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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姨,謝謝你,”陌笙簫坐到餐桌前,“你不用為他說話,他是怎樣的人,我心知肚明。”
“笙簫,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陌笙簫接過何姨遞給她的碗,“是誤會就好了。”笙簫不願多說,何姨也就不便多問。
“你說的童童,也住在這嗎?”
“對啊,走過去才十分鐘,那小傢伙真纏人,現在海貝每次見到她都躲,那隻叫夜夜的小狗每回都盯在她後面……”
聿尊搬到御景園後,童童隔三岔五就要過來看帥帥。
陌笙簫吃過晚飯後來到陽台,在她眼裡,御景園和皇裔印象沒有多大的差別,都只是個華麗而無自由的金絲籠。
她扶著欄杆慢慢回到二樓,聿尊還沒有醒,她走進主臥,也不知道陶宸怎樣了,有沒有回臨水鎮。
陌笙簫走到床頭櫃前,上面有徐謙留下的藥。
她倒出兩粒,就著水咽下去。
聿尊受傷的手臂放在被子外,肩胛處因紗布的纏繞而拱起來,那張魅惑眾生的臉緊貼著枕頭,陌笙簫打開檯燈,卻見他面色慘白,額角處滲出晶瑩,劍眉緊蹙,十分不適的樣子。
她探出手摸向他的額頭,竟滾燙無比。
發燒了。
陌笙簫想起徐謙先前吩咐聿尊的話,她縮回手,視線睨著男人的側臉。
胸口處的傷又在痛。陌笙簫按緊心房,這時,門外的敲門聲嚇了她一大跳。
笙簫打開門,何姨手裡端著晚飯,“笙簫,聿少醒了嗎?我看他也是一整天沒吃東西。”
陌笙簫只是將門拉開一道隙fèng,她餘光睇了眼床上的男人,“何姨,你拿下去吧,他方才醒過,說還想睡會,待會自己會下去吃的,還有,沒事的話你先睡吧。”
“那好。”
陌笙簫將門合上,她走到床前,沒有再看聿尊一眼,並將床頭的燈給熄滅。
正文 110對他見死不救
中央空調將整個房間襯得暖和無比,再加上御景園有地暖,所以就算光著腳踩在地板上都不會覺得冷。
陌笙簫對這的一景一物都是陌生的,臥室很大,應有盡有,隨便邊邊角角掰一塊就夠窮人在外買套房子住住。笙簫放眼望去,卻找不到一絲她想要的溫暖,她極其懷念那個小木屋,住在那,生活簡單,朝九晚五的有人在家等著她,陌笙簫越是這麼想,心裡就越是對這棟房子產生強烈地排斥。
服過藥後,傷口很快沒有痛的感覺,她起身來到落地窗前,天色已晚,婆娑的樹影透過玻璃落在笙簫的臉上,她有些乏累,失血過多,身子不免虛弱。
陌笙簫回到床前,她並未再打算做無謂地掙扎,她躺回屬於自己的半邊床。
聿尊似乎睡得並沒有先前那麼安穩,他睡相很安靜,蜷縮著身子睡在什麼位子,第二天醒來必然還是那個地方,這是他從小被逼養成的習慣。
笙簫背對著他,聿尊可能是感覺到冷,薄唇間逸出的音調時重時輕,陌笙簫翻個身,又將身子翻過去面對他。
男人雙目緊閉,額頭的冷汗滲在枕頭上,陌笙簫定睛細看,竟見他頸間都是汗,她伸出手,燙的忙將手背縮回去。
她不期然又想起徐謙的話,笙簫望向頭頂的天花板,旁邊,滾燙的熱源透過一條手臂的距離傳向陌笙簫,她臉色未見有何變化,轉個身,重新背對著聿尊。
陌笙簫翻來覆去睡不著,被子被她扯過去,她裹起雙肩,閉上眼睛。
哎……
笙簫輕嘆口氣,還是睡不著。心裡莫名的煩躁,她翻過身望了眼聿尊,又很快翻過去。
後來究竟是怎麼睡著的,笙簫自己也不知道。
翌日醒來,她只知做了個很好的夢,她的家還在,她和姐姐幫媽媽包餃子,爸爸則在客廳看電視,她仿佛還聽到陶宸的聲音。
陌笙簫起身望了眼旁邊的聿尊,他似乎已大好,身上不像昨晚那麼流汗。她收回視線,是誰說惡有惡報的?老天偏偏就眷顧他。陌笙簫勾了抹冷笑,她走過去打開落地窗,來到陽台時並未隨手帶上。
這兒一看就是富人區,能為有錢人服務的設施全部都齊全了,露天游泳池發出蔚藍的波光,清澈見底,花園大到能在裡面開車暢遊,陌笙簫閉上雙眼,腦子裡想起陶宸賣掉的那個房子。
房子不大,90來平米,裡面的溫馨卻是整個御景園都比不上的。打開窗子,她和陶宸每晚都坐在鋼琴前,經常會有人說,看,那小兩口又在恩愛了。
陌笙簫挽起嘴角。
一陣敲門的聲音傳進她耳中,何姨只敲了兩下,就沒有再繼續。
陌笙簫收回神,她按住胸前,腳步極慢地來到門口。
“笙簫,聿少醒了嗎?可以吃早飯了。”
“好。”陌笙簫望了眼床上的男人,“我們先下去吧。”
何姨在門外等笙簫洗漱完畢,這才攙扶她下樓。
海貝近一年沒見到笙簫,昨晚又被何姨攔住不給親熱,這會說什麼都不肯再聽話,一個勁繞著陌笙簫的腳在打轉。
早飯很豐盛,都是按著笙簫的口味在準備。
“海貝,別鬧!”
“汪汪——”
“這海貝,就喜歡和你親,之前莫伊在的時候,還被它給咬傷過……”何姨擦拭著餐桌,陡地意識到不對勁,忙噤聲不語。
陌笙簫仿若沒聽見般拿起手邊的玉米面包子,她掐了一小口丟給海貝,海貝配合地躍身接住。
笙簫拿起匙子攪動碗裡的粥,氤氳出的熱氣擋住何姨的視線,她看不真切陌笙簫的臉色,她隱約覺得笙簫好像和之前有了不同。
“何姨,你坐下一道吃吧。”
“不用,”何姨面帶擔憂,“笙簫,聿少昨天開始就滴水未進,要不要我去喊他起來……”
“他要是餓了,自然會起來的。”
何姨聞言,也就沒有再說什麼。
陌笙簫吃過早飯並未上樓,她坐在沙發上,怔怔望著遠處的鋼琴。
“笙簫,聿少知道你喜歡彈琴,這架琴也是特意從皇裔印象找人搬過來的。”何姨並不了解他們之間發生過的事,她只當是一時的誤會,說開後就能解決。
陌笙簫收回視線,海貝乖乖窩在她腳邊,她走到哪,它就跟到哪。
笙簫安靜地坐在那動也不動,她望著窗外陰霾的天氣,整顆心晦澀難安,總覺得不舒服。
何姨回到廚房忙碌,陌笙簫盯向她的背影,以往,自己總喜歡跟在何姨身後,向她學習如何做成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她在家時從不會做菜,後來為了聿尊,剛開始學的時候,手經常被燙出水泡,她卻樂此不疲,甘之如飴。
笙簫眼帘輕垂,嘴角勾起幾抹嘲弄。
到了吃中飯的時候,聿尊還未起床。
何姨站在樓梯口,面色掩不住焦急,陌笙簫一句話未說,何姨見她完全不在意的樣子,也沒有多想。
門外傳來鈴聲。
何姨走過去開門。
“尊呢?”徐謙旁若無人般走進客廳,陌笙簫抬眼望去,見男人高大的身影矗立在那,他穿著條隨性的黑色刷白牛仔褲,上半身是薄款的羽絨服,狐狸毛的毛領襯出一張堪稱美輪美奐的臉,他將藥箱丟在沙發上。
“聿少在樓上。”
徐謙摘下手套,修長的手指很適合拿手術刀,至少具有美感。
他端睨著陌笙簫的臉,“你的傷口還疼嗎?”
笙簫搖頭。
“近期不要做劇烈運動,以防錯過傷口恢復期。”徐謙說完,拿起藥箱跟著何姨上樓。
陌笙簫望了眼胸前,她站起身,想去休息會。
“他沒有發燒吧?”
“聿少從昨天上去後就沒見他下過樓。”
陌笙簫走進臥室,何姨已繞過床尾來到床頭櫃前,“聿少,聿少,徐醫生來了。”
房間內風很大,徐謙眉頭驟然擰起,“誰讓你們開窗的?”
笙簫這才想起,她去陽台的時候忘記關了,何姨忙走過去將落地窗拉上。
“尊?”徐謙放下藥箱,走過去拍了拍聿尊的肩膀。
聿尊並未有所反應,徐謙食指探向男人前額,“媽的!”
何姨嚇了一跳,“聿少沒事吧?”
“你們一個個都死了是不是?”徐謙眸子閃過一道狠戾,何姨從未見他發火,嚇得怔在原地不敢出聲,他掃向旁邊的陌笙簫,“你和他睡在同張床上不知道嗎?他現在正是傷口抗感染期……”徐謙怒不可遏,猛的又收住口,他扳住聿尊的肩膀將他仰面躺倒,“尊,尊?”
幾聲之後,始終不見回應。
他起身翻開藥箱,手指快速滑過一排藥瓶,最終落在最後一瓶上。
徐謙動作嫻熟擰開瓶蓋,“拿杯水來。”
“好好。”何姨忙不迭去拿水。
徐謙掏出手機,“喂,派輛車過來,我在御景園,”他語速極快地吩咐,“重症高燒,傷口感染,已陷入深度昏迷,我現在給他餵藥,將急救室騰出來,馬上!”
陌笙簫這才意識到,她的視而不見,卻成了見死不救。
聿尊並不是如她所料那般堅韌不可摧,原來人在面臨病痛時,並沒有所謂的不公平。
何姨端了杯水疾跑過來,“徐醫生,水。”
徐謙倒出兩粒白色的藥丸,聿尊卻連張開嘴的力氣都沒有,藥根本塞不進他口中,何姨在旁邊急的一個勁抹眼淚,“徐醫生,不要緊吧,不要緊吧?”
她真是大意,早該上來看看的,這一天一夜下來,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的。何姨不住自責,眼圈哭的通紅。
徐謙見他咽不下去,便將藥放入水中,搖晃著待溶化後,強行灌入聿尊嘴裡。
他牙關緊咬,半杯藥水一口未喝下去,都順著嘴角流在了領口內。
聿尊雙眼緊閉,那張惡魔般肆意魅惑的臉蒼白如紙,陌笙簫斷然沒想到他會病的這麼重,她站在床尾,神色卻依舊靜的令人害怕。
徐謙捏緊手裡的水杯,猛地將它砸在陌笙簫腳邊。
何姨擦拭著眼角來到笙簫身側,“徐醫生,笙簫也不知道聿少會病成這樣的。”
“是嗎?”男人的視線猶如透視鏡般射向陌笙簫,她並未感到絲毫的心虛,“你猜的沒錯,他昨晚發燒的時候我就發現了,到了今天早晨他沒醒過來,我也知道,你可以放一百個心,他還沒禍害夠,不會這麼輕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