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頁
陌笙簫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那般難受,各種滋味占據著,她為了自己的親姐姐同聿尊鬧翻了,如今,湘思竟讓她腆著臉去求他。
就像當初她給陌湘思頂罪,湘思也是哭著喊著讓她去求聿尊。
笙簫痛極,累極,將臉埋在掌心內。
陌湘思並沒有察覺到笙簫是在一步步套她的話,在她眼裡,陌笙簫為了她能不顧一切,甚至是完全沒有心機的。
“笙簫?”
“姐,你說得對,”陌笙簫嗓音悶著從指fèng間傳出來,“我們這樣哪也去不了,我多希望,你的腿能快些好起來。”
湘思臉望向窗外,前一刻,陌笙簫還執意要走,同聿尊抵死不容,如今,卻要開口去求他。
這滋味,定然不好受吧。
陌湘思笑了笑,拿起腿上的心理學書繼續看下去。
姐妹倆在房間呆了一下午,何姨打開門進來喊她們出去吃晚飯。
“何姨,聿少回來了嗎?”湘思將書放在一邊。
“回來了。”
“笙簫,那我不出去了。”
陌笙簫攙著何姨的手,“好,我待會讓何姨給你送進來吧。”
笙簫出去時,聿尊也是剛回來不久,這會正坐在餐桌前。她摸著桌沿在自己的位子坐下來,何姨忙碌著將豐盛的晚飯端上桌,陌笙簫雙手交握放在膝蓋上,兩人照舊誰都不講話。
笙簫眼睛看不見後,何姨習慣上菜的時候都會報一遍菜名,她將盛好的飯放到笙簫手邊,“陌小姐你先吃,我去給湘思送飯。”
陌笙簫拿起匙子,吃了兩口,空氣內安靜的依舊只有碗筷聲,她如鯁在喉,一口飯卡住了硬是很難咽下去。
手邊擺著一道糖醋排骨,笙簫用筷子挑了幾下才夾起一塊,她將手遞向聿尊,男人見狀,並未領情,吃了兩三口就放下碗,站了起來。
何姨從湘思房間內出來,“聿少,這麼快就吃好了?”
“沒胃口。”
陌笙簫的手僵在半空,她縮回去,卻不料手腕一抖,一大塊排骨掉在桌面上,濺起的湯汁弄的她白色袖口上到處都是。
何姨忙走過來,拿了毛巾給她清理。
聿尊來到客廳,背對著笙簫打開了電視。
“何姨,我姐怎麼樣?”
“在吃飯呢。”
她肯吃飯便好。
聿尊坐了沒多久就上了樓。笙簫站在樓梯口徘徊,最終也扶著欄杆上樓湘思推著輪椅出來,正好看見陌笙簫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
她摸著牆壁走到主臥前,手剛觸及到門板,門就開了。
男人並未鎖門。
陌笙簫一路走進去,聿尊躺在床上休息,聽到聲音後睜開眼,就見她小心翼翼的正走過來。他沒有說話,冷眼盯著笙簫。
她膝蓋碰到了大床,這才站定腳步。笙簫慢慢彎下腰,在床沿坐定,她不確定聿尊是不是在這,手剛伸出去,竟一下就摸到了男人的臉。
她下意識一縮手。
聿尊看著她的這些動作,也沒有先開口。
空氣靜謐的近乎窒息,陌笙簫坐在床沿,卻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對峙了許久,還是男人忍不住,“你進來做什麼?”
“這也是我的房間。”
她聽到聿尊冷笑了下,“是不是我停了你們倆的藥,所以就想過來陪我睡一覺,讓我繼續給你治療?”
陌笙簫頓覺一股羞辱湧上來,她站起身就想走。
男人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將她用力拽到床上,笙簫後背摔下去,剛要掙扎著爬起來,就被聿尊按住雙肩。他握住陌笙簫的手指,五指同她相扣。
細碎的吻一下下落在她頸間,笙簫閉上眼睛,另一手穿過聿尊腋下,用力抱住他的後背。
陌湘思晚上並沒有等到笙簫下來,她早早就熄了燈,睡個好覺。
翌日,何姨去湘思房間收拾換洗的衣物,見陌笙簫並不在房間內,她會心一笑,走出去後拉上了門。
早飯時間過了,樓上還是沒有動靜,何姨識相的沒有上樓打攪。
陌笙簫抬抬手臂,她神色倦怠,轉個身,繼續窩在男人的懷裡。聿尊也是睡得很沉,兩人的衣物隨意被丟棄在地上,就連一個枕頭都跌下了床,可見男人用勁多猛。
他抱著她睡到將近中午,昨晚那頓飯都沒有吃好,這會兩人都餓的飢腸轆轆。
聿尊掀開空調被,似是想起床。
陌笙簫想也不想地抱住他的手臂,她床氣未褪,眼睛還是眯著的,臉就那麼貼著男人的手,“再睡會。”
聿尊窩回去,俊臉呈現出同樣的慵懶。
兩人誰也沒有多說,對陌笙簫來說,湘思的事自然不願多提及。
於聿尊而言,陌湘思畢竟也只是個外人之外的人。
到了吃午飯的點,何姨見兩人還不下來,這才上樓輕喚了聲。
陌笙簫被聿尊拉著手走下樓,何姨歡快地準備開飯,湘思在房間見到二人並肩的模樣,不由揚笑。總算她的藥不用被停,而經過了這件事,聿尊想要同笙簫走近,那是難了。
陌笙簫將準備給何姨的禮物拿出來,“何姨,不好意思,本來回來的當晚就想給你的。”
“陌小姐,你真是太客氣了。”何姨興高采烈接過手,連聲道謝。
湘思依舊沒有出房間門,笙簫吃過飯,聿尊有事外出,她則進了陌湘思屋內。
“笙簫,你們還好吧?”
“姐,你不是都看到了嗎?”
陌湘思推著輪椅來到她身邊,故作開心道,“那樣就好,我希望你能開心。”
笙簫垂下頭去,“哪怕他那樣傷害你,難道我還能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般留在他身邊嗎?”
“笙簫,你別想那麼多,你們之間各取所需,你只要不付出感情,就不會受到傷害的。”
陌笙簫將她的話一一聽進去,聿尊回來時,她正坐在主臥外的陽台上。
他走過去,“要用的藥,我下午已經派人送過來了。”
“我知道。”笙簫抱著海貝,似有什麼心事,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是不是怪我停了你的藥?”
陌笙簫搖搖頭,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過幾天華爾就開學了,我給你請了三個月假期,眼睛到時候若還是不好,就直接過去拿畢業證書吧。”
陌笙簫點點頭。
聿尊見她一句話不說,只是點頭搖頭,心想她要麼還有氣,他站起身準備回屋,笙簫一下握住他的衣袖,“聿尊。”
“什麼事?”
“我姐姐的事,不管她是不是真的能站起來,你先別插手,行嗎?”
聿尊睇著她的神色,陌笙簫肯這麼說,至少他的話,她信了也有一分。
“隨便你。”
炎熱酷悶的夏天很快過去,外面秋高氣慡,到了晚上,還會覺得冷。
陌湘思慢慢從那件事裡面走了出來,會和笙簫他們一起在餐桌上吃飯,陌笙簫儘管每天都按時吃藥,可眼睛還是不見好。
醫院,病房。
顧筱西自首後,被以故意殺人罪判了重刑。
嚴湛青的病房內,窗子打開著,花瓶內是蘇柔每天都會換過的百合,微風輕拂,香味四溢。
這麼久還沒有醒來,似乎希望也不大了。
她接了水從浴室出來,蘇柔照舊要給嚴湛青按摩雙手,她來到床邊,擰了熱毛巾拉起他的手,“湛青,夏天過去了,今晚的風是不是很涼慡?我來的時候就注意到,路邊很多的樹,葉子都落了。還有,這幾天媽可能不方便過來,她去普陀燒香,扭了腳,爸讓她好好呆在家裡……”
蘇柔走到另一邊,“湛青,你該起來走走,醫院裡很多病人都在院子裡散步,這會還有不少人呢……”
她彎下腰,將擰好的毛巾放在手裡,準備給嚴湛青擦臉。
手剛探過去,卻見男人眼皮動了下。
蘇柔以為是看錯了,等她湊近去,竟發現嚴湛青睜開了雙眼。
手裡的毛巾掉在腳邊,蘇柔忙握住嚴湛青的手,“湛青,你醒了嗎?”
男人視線朦朧,睜了幾下才看清楚眼前的人,他記憶仍停留在當日茶室內暈倒前的畫面上,他張張嘴,嘶啞的嗓音半天才吐出兩個字,“笙簫……”
蘇柔神色大變,“湛青,你醒醒!”
“笙簫……”嚴湛青記得他被顧筱西刺了兩刀,爾後便什麼知覺都沒有了,那陌笙簫呢?是不是也被刺中了,還是,她現在沒事?“笙簫在哪?”
蘇柔按了床頭的警示燈,“湛青,你先不要說話,你剛醒,身體還虛弱著呢。”
“我問你陌笙簫在哪?她是不是出事了?”
“她沒事!”
“那她在哪,她在哪?”
醫生聽到鈴聲趕過來,蘇柔忙退開,“醫生您快看,我先生醒了。”
她背過身,眼眶裡淚水藏不住。
嚴父嚴母接到消息馬不停蹄趕來,醫生檢查完後便將好消息告訴他們,“病人已經沒事了,現在只需觀察幾天就可以。”
嚴母激動的一個勁在床前抹眼淚。
嚴湛青並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幾個月,他如今體質虛弱,昏迷前的記憶卻越發清晰,“陌笙簫究竟在哪?她怎麼樣了?”
嚴父見他醒來就問笙簫,不由有些生氣,可又不好在這會動怒,“她沒事。”
“真的嗎?”
蘇柔走過去握住男人的大掌,“真的,當時還是她報的警,並且跟著120過來醫院的。”
“那她怎麼不在這?”
“她把你送到醫院後就走了,你和他是什麼關係,出了人命,她當然躲著還來不及,”嚴父冷哼,“你躺在這差點沒命,她跟著聿尊吃香喝辣的,哪還會記得你。”
“哎呀,湛青才醒,你就少說兩句吧。”嚴母推開嚴父,她拉住嚴湛青的另一隻手,“讓媽看看,這不知不覺過了幾個月,都瘦了,回家媽一定給你好好補補。”
嚴湛青只當是睡了一覺,沒想到竟事隔幾月。
“湛青啊,以後和柔柔好好過,”嚴母拉過蘇柔的一隻手,“這些日子多虧了她,我和你爸沒有那麼多的精力,照顧你的擔子都在柔柔肩上。”
嚴湛青一顆心並未落定,沒有見到笙簫無礙之前,他誰的話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