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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理將盒子遞給聿尊。
他一眼便看中,戒指設計繁複,上半截分為兩個環,兩顆美鑽交錯著,尾部緊貼,旁邊則分別以9顆小碎鑽作為點綴。
聿尊喜歡的不光是這個款式,更主要的,是這個名字。
重溫.
於他和陌笙簫來說,是最貼切的寓意。
“就這個,開票吧。”
聿尊走出店鋪時,把戒指塞進兜內。
聿老爺子看見他們的行李擺在客廳內,聿尊還在樓上,陌笙簫則正和何姨交代著什麼。
“爺爺”,笙簫說完後走向老爺子,“我和尊可能要出去幾天,您在家要好好吃飯,知道嗎?”
“你們去哪?”
“去山區,要參加一個學校的剪彩儀式。”
“那帶我一起去。”老爺子執拗起來,有時候比孩子還要厲害。
“爺爺,那邊路不好走,再說挺遠的,奔波勞累……”
“你就直說不肯帶著我麼,”聿老爺子瞥見那兩個大大的旅行箱,分明是去玩,還當他老糊塗,好糊弄,“我知道我孫子是最孝順的,定是你在背後說壞話,讓他不帶著我。”
“爺爺,我沒有。”陌笙簫爭辯。
“你就有。”
“爺爺,”笙簫耐心地走到老爺子跟前,“我一直都把您當成我最親的爺爺,我們以後出去旅遊的話肯定帶您,那山區路真的不好,而且天氣又變幻莫測。”
“那你是看我老了,不中用嗎?”
“爺爺,您精神這麼好,年輕著呢!”陌笙簫笑著拉起老爺子的手,“您看啊,我和尊出去了,那邊又不能帶著奔奔去,奔奔平時跟我們兩個最親,可自從爺爺您來了之後,他和您的感情連我都羨慕呢,我又找不到貼心的人去照顧他……”
“那好吧,奔奔跟著我,你們就放心吧。”老爺子畢竟年事已高,幾句話經不住夸,果然被繞暈。
陌笙簫連連點頭,她就說麼,有時候老人就要當孩子來哄。
“謝謝爺爺。”
開車近8小時後,才來到目的地。
陌笙簫挨著聿尊坐在後車座,她感覺一陣顛簸,整個人隨之睡意全無,笙簫輕揉眼睛,“還沒到嗎?”
“應該快了。”聿尊在她耳邊模糊說道,似乎也是才睡醒的樣子,“幾點了?”
“聿少,快5點了。”司機答道。
車子再往前開了會,四面環山,越是接近學校,這路便顛簸的越是厲害。
龐曉萍站在一塊一米見寬的石頭上,她踢著旁邊的一株野樹苗,眼睛時不時望向身側的陶宸。
他立於路口,維持著同一個姿勢已經好久,算下時間,他們應該快到了。
遠處傳來車輪碾過碎石的聲音,龐曉萍跳下石塊,同陶宸並肩站到一起。
“看,是陶宸,我看到陶宸了。”陌笙簫扭過腦袋,興奮地朝聿尊說道。
“我長眼睛了。”
車子停在二人跟前,陌笙簫率先推開車門下去,“陶宸。”
龐曉萍跟著陶宸走上前,笙簫穿了雙白色的板鞋,一沾地,鞋口都是黃褐色的泥漿,“等好久了吧?”
“我們也才到。”陶宸搶了龐曉萍的話。
“上車吧。”聿尊坐在車內,像個少爺。
“前面是小路,車子開不進去,”陶宸側開身,手指指向前,“還有大約兩公里的路,我們得步行進去。”
“什麼?”聿尊擰眉,“那先去我們下榻的賓館吧。”
龐曉萍來到車窗前,“離我們這最近的賓館,開車過去也要一個半小時,而且待會天黑了沒有路燈,路很不好走。”
“那我們住哪?”
“學校有宿舍,還是新建的。”
“住學校?”聿尊連口氣都變了。
陌笙簫回到聿尊跟前,“下車吧,我們走進去,明天早上就要剪彩,省得東奔西跑的。”
“話也別說的太簡單,我還真怕我們的學校你們住不習慣。”龐曉萍望了眼笙簫,眼裡的酸味很濃。
陌笙簫直起身同她對視,“不過就是環境艱苦些,孩子們都能過,我怎麼過不了?”她心裡最苦的時候都過去了,沒什麼好怕的。
司機下車把二人的行李箱拿出來。
陶宸上前,幫忙拎了一個。
一行人開始步行往學校走去。
山路崎嶇,很不好走,極容易葳腳,幸虧這會天氣好,如果遇上傾盆大雨的話,整條路都淌在水裡頭,那才叫真的難走。
聿尊牽著陌笙簫的手,走路時難免被崴到,約莫半小時後,才來到學校。
聿尊讓司機把車開回去,找個就近的旅館先入住,等他們回去時再來接。
環顧四周,也就這新建的學校還像樣。
陶宸帶著他們來到宿舍樓,裡面住著幾名和他一樣的老師,都是自願來山區支教的,他打開靠近走廊的一間屋子,裡面擺著兩張床,“你們將就住一晚吧,”陶宸把行李拎到其中一個床前,“校長本想親自來接,但臨時有事,賓館的事實在安排不了……”
“我們住了,那其餘的老師怎麼辦?”陌笙簫眼見這兒的擺設,知道房間內應該有人住。
“和其他的老師擠一下就好。”
陶宸又取來新買的牙刷和洗漱用品,“你們先休息會,我去看看晚飯準備好了沒。”
房間內的設施很簡單,連最起碼的洗手間都沒有,粉刷的牆壁泛出冰冷的白色,兩張床更是那種粗糙的木板床,1米2寬,若兩個人睡得話,連翻個身都困難。
陌笙簫把行李箱塞到床底下,水泥地泛出淺黃色,連地磚都沒鋪。笙簫蹲著,心裡只覺不是滋味。
沒多久,陶宸過來,說是要帶他們去吃晚飯。
吃飯的地方是學校的食堂,知道今天有貴賓過來,食堂特意加了不少好菜,一個簡單的圓桌,12個菜式,陪同吃飯的都是學校的老師。
校長只以為捐款的人是陶宸的同學,所以便把接待的事交給陶宸。
一名老師想給聿尊倒酒,被他婉拒。
聿尊和陶宸誰也不主動說話,再加上菜不合口味,聿尊晚上吃得並不多。
食堂還有不少的學生,見到有人來,自然是探頭探腦的不住張望。
“那些孩子晚上都住這嗎?”陌笙簫夾起一口菜,放入嘴中。
陶宸輕應了聲,“他們離家比較遠,路不好走,要到周末才回家。”
孩子們扒著碗裡的飯,菜很簡單,一個炒土豆和辣白菜,陌笙簫見桌上都吃得差不多了,便把一盤紅燒肉和雞塊給他們端過去。
孩子們互相瞅了眼,誰也不動筷。
“吃吧。”笙簫又把碗向前推了推。
龐曉萍坐到其中一個孩子身邊,“吃吧,快謝謝阿姨。”
“謝謝阿姨!”孩子們異口同聲喊了句,誰也沒搶,拿著筷子的手伸向前,每人夾了塊紅燒肉。
幾人在食堂坐了會,陶宸又把他們帶到浴室。
其實就是個公共衛生間,也分男女,加起來十來個平米大小,牆上有一個水龍頭,天熱的時候可以直接沖澡,天若是冷的話,只能燒了熱水,端著臉盤在裡面沖洗,旁邊就是上廁所的地方。在這,不能要求過得好,這些問題能得到解決,已是最圓滿的幸福。
聿尊自然是不習慣的,但既然到了這步,只能既來之則安之。
還好這會天氣尚熱,沖冷水澡還能對付。
陌笙簫把換洗的衣服給聿尊準備好,讓他先去洗澡。
住宿的學生並不多,能回家的基本上都會回家幫忙干農活,有些孩子正在打籃球,傍晚時分,晚霞像是一根揮出去的緞帶般,斜染得整個籃球場都沉浸在通紅的底蘊中。
樓下傳來一陣琴音,優雅恬靜的迴蕩在這靜謐的山谷內,陌笙簫手肘撐住欄杆,聽到是首熟悉的曲子。
她傾起身,慢慢來到樓下,又順著聲音走到教室門口。陶宸正在彈得是一首《童話》,陌笙簫倚靠著門框,只是,他再也不是她的王子。她安靜的不去打擾他,晚霞浸潤著陌笙簫整個挺直的背部,她聽到陶宸不止在彈,還在唱,歌聲清明中透著種幽暗,那音線,寂寥的令人忍不住想哭。
他在這,真的過得好嗎?
琴音止住,陶宸回過頭,看到陌笙簫站在門口。
笙簫收回神,她提起腳步走過去,在陶宸身邊坐定。
“怎麼樣?到這邊來不習慣吧。”
“還好,”陌笙簫把左手放在琴鍵上,“你呢,在這好嗎?”
“挺好的。”陶宸簡單地回答了陌笙簫的話,他的手指在琴鍵上輕彈,笙簫望了眼,把手縮回去。
“你以後打算一直在這嗎?”
“看吧,至少近幾年不會離開,我很喜歡這,生活節奏緩慢,人都很純粹,主要是活得簡單,不會累。”陶宸見陌笙簫收回了手,便把另一手放到琴鍵上,兩手配合著輕彈。
“笙簫……”
“嗯?”
陶宸才要說話,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你在這做什麼?”
陌笙簫嚇了一跳,扭過頭,看到聿尊頂著一頭濕發正走進來。他大掌牽起陌笙簫的手,“不是讓你乖乖在房間等我嗎?”
笙簫隨之起身,“我呆在房間嫌無聊。”
陶宸收回琴音,“笙簫,我可能要和龐曉萍結婚了。”
“是嗎?”陌笙簫垂下視線,“什麼時候?”
“可能今年年底吧。”陶宸不去看陌笙簫的眼睛,而是把目光望向門口,不知何時,龐曉萍竟站在了那。
聿尊的臉色這才緩和些,但還是不和陶宸主動說話,兩人都顯得很彆扭。
陌笙簫勾起唇,“恭喜你。”
笙簫看到龐曉萍面無神色地走進來,她坐到陶宸的身邊,後者則轉過身,背對著陌笙簫,沒再說話。
“走吧。”聿尊牽住笙簫的手往外走。
直到二人走出教室,陶宸這才回頭望了一眼,話卻是對著身旁的人在說,“曉萍,對不起。”
龐曉萍不會彈琴,她一根手指在琴鍵上輕點,“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我跟她說的話,你也聽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