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聿尊來到男子跟前,男子抬起頭望向他,由於角度問題,並不能看真切聿尊此時的神色。
“你問再多也沒用,我還是那句話,這是意外……”
不見棺材不掉淚。
聿尊抬起右腳踹過去,力道大的竟令男子連著椅子飛撞在牆壁上,“砰——”
散開的椅子被摔得稀爛,男人後背重擊,兩條反綁的手臂瞬間脫臼,痛的在地上一個勁滾動,“啊,啊——”
“我明擺著告訴你,今兒不說實話,就別想著活著出去,我會令你嘗嘗被火車反覆碾壓的滋味,估計你死了,你家裡人連個屍體都收不到……”
男子面色剎那間慘白,“你們……”
“我有這能耐抓住你,就不會將你輕輕鬆鬆交到警察手裡,你不妨掂量掂量,命和錢哪個更重要。”
男子疼痛難忍,冷汗涔涔。
聿尊點了根煙夾在指間,他居高睨視,燃盡的菸灰掉落到男子臉上,燙的他一個勁哀嚎。
旁邊幾人衝上去,照著他的軟肋一陣猛踹,結實的門板擋不住男子悽厲的慘叫聲,陌笙簫闔起雙眼,她又怕聲音傳出去會惹來麻煩,所以將窗子關起來。
聿尊將燃剩下的半支煙丟到男子身上。
他拿起桌子上的拳箍。
“聿少,交給我吧。”
“不用。”聿尊想起他差點又被誣陷,雖然陌笙簫沒有懷疑他,可聿尊心裡極為不慡,拳箍被套進他修長的手指,男人驚恐萬分地蹬著雙腿,金屬質地的堅硬可想而知,再加上四個突出的菱形凸點,這一拳下去,說不定骨頭都能被打裂開。
“不要,別——”
聿尊走過去,頎長的身子蹲下來。
陰暗的身影遮住男人整個頭部,這張魅惑眾生的臉看在他眼中,卻充滿了恐懼,聿尊還未出手,男人就已先失控求饒:“不要,我說,我說——”
聿尊右手手肘落在膝蓋上,旁邊人拿把椅子過來,男人睇了眼,起身並未落座。
“是有人讓我製造的這起車禍,可我不知道是誰,我們是通過電話聯絡的,這單生意也是別人給介紹的,為了保密,我的上家我也從來沒見過,他給我預先打了10萬定金,後來生意促成後,是個女人同我單線聯繫,還給了我資料……”
“你從來沒見過麼?”
“沒有,真的沒有,我不敢亂說……”男子蜷縮在牆角,“她花30萬買那個叫舒恬的一條命,我沒想到車上會再坐上一個女人,我心想著這件事不能再拖,索性,索性就動了手,反正一個人是死,兩個人也是死——”
“砰——”
“啊——”
陌笙簫心悸,兩隻手忙捂起耳朵。
男人雙手抱頭,腦袋被聿尊掄起的椅子砸中,血流如注。他的一個想法,一下提速,差點就讓他失去老婆孩子。
聽他這般說來,對方想要對付的是舒恬。聿尊想起笙簫出事前接到的那個電話,心裡豁然明朗,對方是想用舒恬的死,來挑起他和桑炎之間的矛盾,坐山觀虎鬥。
“你不是有她的電話嗎?把她引出來。”
“電話打不通了,我上家說生意完成,餘下的20萬已經打到我卡上,今後我是死是活同他們沒有關係。”
聿尊對這種黑交易多少有些了解,通常交易完成後,幾方的手機卡都會註銷,很難逮到他們的把柄。
他慢條斯理將拳箍摘下,通地丟於桌面。
再有價值的線索也問不出來,旁邊人上前說,“聿少,要如何處置他?”
聿尊將手插入兜內,他擺擺手,示意他們別妄動,要想讓幕後的那人自動現身,唯有一個辦法,引蛇出洞。
“先留著。”
聿尊來到房門口,陌笙簫聽到敲門聲,將門打開。
男人高大的身影擋住她的視線,他自然地攬住笙簫的肩膀,她跟著聿尊走出去,視線穿過他的胸膛,聿尊伸手將她的腦袋按入懷中,並沒有讓陌笙簫看見那一幕血腥,“走。”
來到樓下,笙簫剛上車便開口道:“怎麼樣,問出什麼了嗎?”
“還是找不出是誰下得手,不過,我有法子將她引出來,肇事司機並不知道幕後指使究竟是誰,他的目標是舒恬,想借她的意外令我和桑炎自相殘殺。”
陌笙簫氣惱悲憤,想起舒恬這會還在醫院躺著,她禁不住熱淚盈眶,“為什麼總要將無辜的人拉進去?”
聿尊聞言,並未作聲。
“你有辦法是嗎?你想怎麼做?”
聿尊望著陌笙簫激動的小臉,他薄唇抿成直線,“整個白沙市就那麼大,就算她不在這,我也會將她翻出來的。”
陌笙簫回到御景園,何姨熬了小米粥,正往保溫杯裡面盛。
舒恬剛動完手術,還不能吃東西,只能吃些爛粥。
笙簫執意要去醫院,為了避免聿尊和桑炎起衝突,她堅持坐車去。
聿尊拗不過,卻並不放心,開著車一路跟在後面。
笙簫來到醫院時,舒恬的爸媽都在,舒媽媽伏在床前,神色哀戚,也沒有哭出來,只是拉著舒恬的手一個勁念叨,“你怎麼這麼命苦,眼瞅著就要辦婚禮了……”
舒恬不想再爸媽面前哭出來,她強顏歡笑,“媽,你還說不來參加我婚禮的呢。”
舒媽媽聽了,越發難受,“我看桑炎對你是真的好,要不是他前前後後聯繫著那些專家,恬恬,媽說如果,如果他還要你的話,媽絕對不會再老糊塗……”
舒恬側過臉,用手背擦了下眼角的濕意,“媽,他敢不要我嗎?我已經把他吃得死死的。”
陌笙簫站在門口,如今唯一慶幸的,便是桑炎的不離不棄。
“笙簫,你來了。”舒恬看見她杵在那。
何姨在外面坐著,病房內不能太過嘈雜,陌笙簫將保溫杯拿過去,“叔叔,阿姨。”
“笙簫來了。”
“爸,你帶媽去吃晚飯吧,這兒沒事的。”
舒爸爸和舒媽媽走出病房,陌笙簫將保溫杯放在床頭櫃,她站在那動也不動,舒恬拉住她的衣角,“你怎麼了?”
笙簫咬緊牙關,這才忍著沒有將眼淚掉出來。
舒恬的痛,陌笙簫能感同身受,她當時得知不能再彈鋼琴之後,心裡的絕望滋生至無限,舒恬卻反過來安慰他們,笙簫知道,當病房內只剩下她一個人時,她臉上的偽裝才會被撕裂。
“舒恬,你餓了吧?”
陌笙簫盛碗粥坐到她床沿,舒恬面露倦色,“笙簫,等我出院後你再來吧,這樣奔波,你自己都受不了的。”
“我沒事。”
舒恬平躺在床上,她視線望向病房外,“笙簫,你看見桑炎了麼?”
陌笙簫搖頭,“他不再這嗎?”
“我有種不好的感覺……”
笙簫忙握住舒恬的手,“那個司機被抓住了,整件事情聿尊在查。”陌笙簫簡單地告訴給舒恬聽,舒恬安靜的聽完,情緒並未見有何波動。
笙簫舀了一勺子粥餵給舒恬,她張開嘴吃了口。
病房的門被打開,舒恬咬著勺子,看見桑炎正走過來。
“我來吧。”男人從笙簫手裡接過碗,陌笙簫並未多呆,走出去時將病房門掩上。
桑炎舀起一勺,遞到舒恬嘴邊,她卻並未張嘴,舒恬伸手拉住男人的手腕,“你做什麼去了?”
桑炎面色疲倦,整天都在奔波勞累。
“吃點吧。”
“桑炎,你這樣我很害怕,你是不是在偷偷進行著什麼?笙簫都告訴我了,那個司機被抓住了,是有人要挑撥你和聿尊,為了讓你們自相殘殺。”
桑炎盯著碗裡熱騰騰的小米粥,並未接話。
他和聿尊,能算是自己人麼?
“你知道的,我就笙簫這麼個朋友。”舒恬欲要撐起身,桑炎忙將碗放在一旁,他雙手按住舒恬的肩膀,“你放心,我只是在想辦法幫你聯繫專家會診的事。”
“真的麼?”
桑炎點頭。
舒恬握緊他的手,之間用勁,“桑炎,我只有你了,當我知道我失去一條腿的時候,我有多絕望,可是我連哭都不敢哭出來,我怕笙簫心裡會更難受,我又怕爸媽傷心,我還怕你會自責。可是,不要緊的,我裝完假肢後還是能站起來的,可如果我能走的時候,你卻出事了,我就真的再也站不起來了,桑炎,你答應我,好好的,我還等著你娶我做新娘……”
桑炎彎下腰,將俊臉埋入舒恬頸間,“放心,一定要等到我娶你的那天,我要讓你成為最幸福的新娘。”
舒恬哭著抱緊男人的後背,“你真傻,那麼多漂亮女人等著你呢……”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麼?你擾了我的好事,所以,你得對我負責到底……”
舒恬破涕為笑,“記仇。”
陌笙簫同何姨走出醫院,她攏緊領口,何姨站在路邊攔車。
笙簫雙手插入兜內,“何姨,我想走會。”
她一轉身,看見聿尊再她跟前。
“你怎麼會在這?”
“何姨,你先回去吧。”聿尊朝旁邊開口。
“好。”
陌笙簫站在昏黃的路燈下,她安靜地立於路邊,心裡悶得慌,本來想走走,可這會,又沒了心情。
“回家吧。”
她不想在這種時候,添惹些多餘的麻煩。
笙簫並沒有聽舒恬的話,她每天都會往醫院裡跑,待到她胃口好些了,何姨就變著花樣做好吃的讓她送去。
聿尊這幾天似乎也很忙,陌笙簫對他的事從不多問,她猜測,可能是在為車禍的事。
聿尊駕車穿梭在公路上,寶藍色跑車猶如夜間出動的幽靈,路牙石兩旁的樹影迅速消退,他手指輕敲方向盤,犀利的眼眸盯著後視鏡中,他被人跟蹤已有一段路了。
前方就是一個拐彎。
聿尊猛地打過方向盤,後面的車疾馳追趕,沒想到他會緊急剎車,兩輛車劇烈追尾。
聿尊從車上拿出隨身攜帶的手槍,他一手推開車門,來到後面的車前,車窗玻璃已被撞碎,能看清楚駕駛座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