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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酒吧。
愛麗絲的生活真可以用糜爛二字來形容。
這是家小酒吧,隱匿在市中心的夜色內,環境高調,但不失情調。
愛麗絲身著超短熱褲,妖嬈白皙的雙臂攀附在舞台中央的鋼管上,台下時不時傳來口哨的調戲聲,她穿了件白色吊帶,前面挽個結,露出細膩而誘惑的小蠻腰。一頭蓬鬆捲髮隨著舞動肆意狂亂,她叫囂著,接過男人們遞過來的酒,一杯杯灌進去。
舞池內,震耳欲聾的音樂激發每個人心底潛在的叛逆及墮落,有人在台下喊道,“美女,晚上過夜吧?”
“哈哈——”
“美女,陪我們睡睡怎麼樣?”
愛麗絲扭著水蛇般的腰肢,傾下身,一副好身材完全展現在眾目睽睽之下,“你說什麼?這兒太吵了……”
“我們出去說,帶你去玩!”
愛麗絲被幾雙大手擒下舞台,包內的電話響個不停,直到出酒吧才聽見。
“等等,我……我接個電話,咯……”
男人的手按住她的動作,“美女,這會接,多掃興呢。”
愛麗絲一雙清眸透出迷離,似醉非醉,“用不著你們管,給我滾!”
“嘿,這小妞怎麼不知好歹。”
先前的男人摟住她的腰,使勁將她往巷子裡帶,愛麗絲腳步不穩,“鬆開我!”
“到了這,可就由不得你了。”
愛麗絲醉醺醺的完全不在狀態,任由他們將她拖入暗巷。
“砰——”
連著四聲,寂靜的夜幕被撕裂,街口的燈光頭個遭殃,被打爛的路燈張牙舞爪鋪灑,負責跟蹤愛麗絲的兩名男子深知不妙,一左一右地下了車。
由於路燈被打壞,再加上又是個小巷子,裡頭很黑,望不到頭。
一名男子掏出手機,這樣一看,不禁吃驚。
方才的三人竟直挺挺地躺在這,無一例外,頭部中槍,不可能有活命的機會。
再一看,早不見了愛麗絲的身影。
愛麗絲髮動引擎,車子穿梭過小道,她猛踩油門,如若料的沒錯,後面的人急著收拾爛攤子,一時半刻不會跟過來。
她握緊方向盤,眼裡毫無醉意,愛麗絲比約好的時間先到,她的藥已注射完,殷流欽算好她的時間,非要讓她吃到苦頭她方能聽話。
殷流欽的人趕來時,愛麗絲正毒性發作,痛苦地伏在方向盤上掙扎。
男人沒有多言,也沒有將愛麗絲撤回,擦身而過的車窗內丟出個黑匣子滾落在她車輪底下,愛麗絲慌忙打開車門,提了匣子快速離開。
殷流欽的意圖很明顯,他就是要告訴她,要她生或要她死,只要他一句話。
接到電話時,聿尊正和陌笙簫坐在鋼琴前,奔奔喜歡彈琴,每次聽到琴聲都會表現出異於平常的興奮,醫生說,這是好現象。
陌笙簫泛出粉紅色的指甲猶如貝殼般晶潤,它們配合著聿尊的另一隻手,飛躍在黑白鍵上,彈奏出悠遠而扣人心弦的旋律。
這陣寧謐,陡地被一個電話給打斷。
聿尊停住手,接通電話,“餵?”
“聿少,不好了……”
陌笙簫從聿尊手裡抱過奔奔,旁邊的男人失去心思,單靠笙簫也彈不出曲子,她只得百無聊賴的在琴鍵上亂按。
男人的眉頭越擰越緊,攏成一道川字型。
“該死,你們都吃什麼長大的?”他嘴裡逸出厲喝,意識到旁邊還有陌笙簫和奔奔,他這才斂起情緒,但面色很難看,陰鷙的嚇人。
聿尊站起身,似有迴避。
陌笙簫豎起雙耳,能依稀聽到談話內容,“那就讓她去死,別管了,把後事處理好就行。”
聿尊掛上電話,轉身走回來。
笙簫正在教孩子彈琴,聿尊來到她身後,指尖拈起一縷發,將它夾在陌笙簫耳後,他彎腰輕啜她的耳垂,笙簫一驚,想也不想就伸出手,推開這顆長著張邪氣俊臉的腦袋。
他膽子越發大了,她一點好臉色露出來,他就不管不顧。
“出什麼事了?”
聿尊坐回陌笙簫身邊,“小事。”
笙簫沒有多問,聿尊挨她很近,她右手臂抱住奔奔,男人的手肘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總抵在她胸旁。
聿尊得到消息,卻依舊恍如沒事人般呆在御景園,愛麗絲的事他不想多過問,現在的他,陪笙簫和奔奔的時間都嫌少,他承認他自私,但愛麗絲想要的,顯然他給不了。
和殷流欽的合同簽完第二天,各種建材進場,陌笙簫正式為他打工。
殷流欽推著輪椅來到圈起來的空地前,婦人睜著眼睛,仍然說不出話。
“母親,這座房子是我特意請人為您建造的,等我為父親報完仇,我就讓你們一起住進去。”殷流欽唇角揚起抹怪異的弧度,似笑非笑,男人穿了伴淡藍色的休閒上衣,眸子是罕見的棕褐色,站在路中央回頭率很高,是個不折不扣的公子哥模樣。
他翹首以盼,知道陌笙簫今天會過來。
殷流欽推著輪椅向前走去,臨時接到個電話,他鬆開手,身子側向旁邊,儘管婦人聽不見,他還是不想讓她聽到。
旁邊的糙坪上,幾個不大的孩子正在踢球,冷不丁足球飛到輪椅旁,由於殷流欽沒有按手剎,輪椅放置的位子正好是個坡度,經過那番力的撞擊,竟一下朝著下方滑去。
殷流欽完全沒有注意到,擰著眉頭正交代著事。
等聽到驚呼回神時,輪椅眼看就要撞到路牙石。
再加上側翻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他臉色突變,一張俊面布滿殺氣。殷流欽大步追趕,陌笙簫來時正好看見這一幕,她緊跑過去,雙手推住輪椅,由於慣性,她瞬時膝蓋磕地,火辣的疼刺激得她蹙起眉頭。
“你沒事吧?”笙簫焦急抬頭,這才意識到對方是植物人,聽不見她說話。
“母親!”殷流欽急促的腳步聲跑到輪椅邊,他手掌拉過婦人的手,確定她全身都沒事,這才松出口氣,眼睛別向旁邊的笙簫。
陌笙簫近距離望見他眼底未來得及散去的恐懼,她越發篤定,至少殷流欽對親人的心倒是真的。
踢球的孩子們抱著球,早就跑的沒了影。
殷流欽站起身,“你沒事吧?”
“沒事。”
笙簫按住膝蓋,褲襪被擦出個破洞,幸好只是磕破點皮。
殷流欽推起輪椅往回走,他神色又恢復成以往的玩世不恭,陌笙簫跟在後頭,“其實,你有時間真的要多帶你母親出去走走,這樣對她的恢復有幫助。”
殷流欽沒有說話,他不可能推她出去,聿尊認得她,殷流欽已經到了老虎嘴邊拔鬚,不會蠢到再將自己送進老虎嘴裡。
不出這個大門,聿尊就調查不到她的身份。
陌笙簫來到別墅的花園內,話還沒說到兩句,就見殷流欽從屋內拿出整整一打錢,動作卻是不客氣,直接丟到她手邊。
“你這是什麼意思?”
“給你的報酬。”
笙簫揉著膝蓋的手頓住,手臂一推,“誰要你的錢?”
“別誤會,我是真的要謝謝你。”殷流欽這次倒真沒別的意思,他以為給錢的方式最直接。
陌笙簫見他眼裡沒有惡意,也收回語氣內的不善,“你真幼雅,別以為旁人都衝著你的錢,我知道你是大款,行了吧?”
殷流欽被她一句話給堵住。
她才幾歲,就敢說他幼稚?
“你老公呢,也是大款嗎?當時怎麼傍到他的?”他三句話不離本行。
陌笙簫面色一滯,“你可真閒。”
“我對你挺感興趣的,跟我說說你的事吧,比如……你孩子?”殷流欽裝作無意般引導,想要把陌笙簫當獵物一樣玩控在掌心內。
“沒空,我跟你不熟。”
“……”
殷流欽不怒而笑,實在有意思,“那,談談你感興趣的。”
“噢,”笙簫從包內取出一份資料,“這是關於室內設計的風格效果圖,你可以選選……”
殷流欽手掌撐起前額,難道這小女人真的食古不化,一點情趣都沒有?
懊惱過後,他垂下的俊臉勾出抹笑,也好,他仿佛慢慢對她有了些意思。
高檔別墅內,走進屋,刺鼻的酒氣迎面而來,一路進去,歪歪斜斜躺著不少酒瓶,聿尊猛地拉開窗簾,強烈的陽光瞬間籠罩整張大床。
愛麗絲抬起手臂擋住眼睛,“誰啊!”
聿尊撥開她的手,一把揪住她的衣領拽起來,“瞧你這副樣子,愛麗絲,做什麼呢?自我墮落嗎?”
“不要你管。”愛麗絲深夜喝了不少酒,這會腦子混沌,處在半夢半醒的狀態。
“我倒是懶得管你!”聿尊隨手一甩,愛麗絲栽下床,痛的睜開雙眼。
“尊,你怎麼會在這?”
聿尊坐到床沿,“說,為什麼殺人?”
愛麗絲手掌拂開罩在臉部的捲髮,“他們要上我,我就給他們點厲害瞧瞧。”
聿尊沒有出聲,冷冽的視線掃過房間每個角落。愛麗絲爬起身,睡衣的帶子掉到肘腕,露出半個胸部,“我知道,出事後你都會替我擺平的。”
“殺過人後,心裡慡嗎?”
“太慡了,我好久沒殺人了。”
聿尊伸出手,兩根手指握住愛麗絲的下巴,將她的臉轉向這邊,又轉向另一邊,“殺人機器。”
愛麗絲目光哀戚,垂下的眼帘挑起後望向聿尊,“你不是嗎?”
“但我希望,你不是!”
“尊,你別忘記,你是基地最好的殺人機器,在你手裡死的人最多。”愛麗絲向來性子強硬,這會卻淚流滿面,她寧願聿尊還和以前那樣,至少他們是一樣的,誰也別嫌棄誰。
聿尊沒有否認,“昨晚殺過人,你去了哪?”
愛麗絲去拿藥沒有逗留多少時間,聿尊應該不會查到,“我喝得迷迷糊糊的,不回這,我還能去哪?難道去你的御景園,享受你的天倫之樂嗎?”
他知道,愛麗絲對於他當年沒有帶她離開的事始終耿耿於懷,“你繼續睡吧,要睡死我也不會來管你。”
“尊!”
愛麗絲撲過去抱住男人的腿,“別……別放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