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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時淺喊了一聲。
那人沒應,只瞧著時淺。
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什麼都沒有,不平不淡,冷冷清清。
有些壓抑的慌。
時淺耷拉下眼皮,想。
“你怎麼回來這麼晚?”王影動了動嘴皮子,似乎很不滿。
時淺沒答話,只是低下頭,剛低下頭,似乎覺得這樣不太好,又抬頭看著王影。
她的不滿都寫在了臉上。
王影快五十歲了,但臉上沒什麼皺紋,看著很年輕。
見時淺沒應,王影平眉一撇,對時淺的反應更不滿意了。
好在時奶奶聞訊趕來,從背後摟住時淺,安撫似的拍了拍時淺的肩膀,替她解圍,說:“我們崽崽回來啦?是不是又和孫菲菲去書店了?快上去把書包放下來,洗手準備吃飯了。”
“嗯。”
時淺扶著樓梯扶手,踩著樓梯拾級而上。
很快,吱呀吱呀的聲音響起又消失。
王影雙手抱胸,看著時淺的背影,低聲說:“時淺是女孩子,又不是男孩子,她這麼晚才回來你也不管管?”
“什麼男不男女不女的?”時奶奶有些生氣,聲音不由地大了點,“你們出去工作,崽崽不都是我帶的?她又不是天天晚回,偶爾才那麼一次。”
又來了又來了。
男孩子和女孩子。
時淺背抵著門板,向後用了點力,抵上了門。
盯著腳尖,時淺動了動腳趾,有些迷茫。
為什麼總是要這樣呢?
自己到底差在哪裡呢?
甩掉書包,時淺背對著床,微微張開雙手,向後仰去。“砰”的一聲,她埋入了柔軟的被子裡。
被子下午剛被奶奶抱出去曬過,滿滿的都是陽光的味道。
臉貼著被角,時淺閉上眼睛,蹭了又蹭。
“叮咚”,消息提示音。
時淺埋在被子中,伸手從枕頭下摸出手機,劃開鎖屏。
【晏辭:到家了?】
舒了口氣,時淺回了一個字:嗯。想了下,時淺又打字問:你呢?
晏辭剛下公交,他半個身子歪靠在公交車站的站牌邊,拿手機隨便找了個角度拍了一張照片,發了過去。
【晏辭:沒啊,在覓食。】
時淺點開照片。
快八點的樣子,過了下班放學的晚高峰,街邊熱度不減。到處都是行人,燈火如龍,一片連著一片,點亮整座城市。
站牌不遠處,商家霓虹的燈明明滅滅。
大男孩一身黑,黑色長褲褲腳勒緊,勾出細瘦的腳踝,上面外套半敞著。
照片只能看見他下半邊身子,看的出拍的相當隨意,但很好看。
時淺點了保存,又打了個“?”
【晏辭:我哥和冬青小嫂子約會去了。】
【晏辭:崽崽,你的大喵好可憐啊。是只流浪的大橘。】
約會去了?所以晏辭被拋棄了?
時淺被晏辭逗得壓抑感少了不少。
【時淺:你是只布偶,大橘屆不承認有你這樣兒的。】
【晏辭:我哪樣?嗯?】
【時淺:瘦……】
“崽崽?”時奶奶敲了敲門,隔著門喊:“下來吃飯啦?”
“馬上,奶奶!就來。”
回了晏辭消息,時淺匆忙跑進衛生間。
打開衛生間的燈,時淺墊腳,往鏡面邊貼了貼。
冷凝的燈光下,鏡面反著光。鏡子裡的女孩子氣質清冷,眼眸似汪了潭深秋的露水,冷又靜。眼尾泛著煙紅,像被人蹂.躪過。
左側的耳垂從外紅到內,被吮得開花的紅痕一直從耳廓蔓延到脖頸。勾下高領毛衣,時淺的睫毛微微顫了顫。
他又開發了一個新的地方。
從最開始的手指,到耳垂,再到如今的脖頸。
大喵半點安分不得,大型貓科動物。
燈下,白皙的皮膚被咬得嫣紅,斑斑點點的,從前到後,一點兒沒放過。
放了點熱水,抽了塊干毛巾下來,時淺趴在洗手台邊洗了臉,重新拉上高領毛衣。
臨下樓前,時淺又將一直別在耳朵上的頭髮放了下來。
樓下,客廳。
電視放著吵吵鬧鬧、打打殺殺的水滸傳,正巧放到西門慶和潘金蓮那段。
王影舀了勺稀粥,嗔了一眼時從翰。
時從翰縮了縮脖子,埋頭喝粥。
時淺瞥了一眼電視,蹙了眉頭。她最不喜歡讀的大概就是水滸,比起水滸,連三國演義看起來都眉清目秀了很多。
時從翰怕王影,西門慶和潘金蓮的事在他身上根本不可能發生。咬完最後一口小饅頭,時淺吹了吹碗裡的熱粥。
“再吃了一個。”時奶奶怕時淺吃不飽,晚上餓,又拿了塊小饅頭給她,“多吃點。晚上寫作業還要寫到好晚呢,到時候別餓著了。學習費腦筋著呢,乖乖。”
時淺接過,又疊了一小口,“奶奶你也吃啊。”
“吃著呢。我就不吃麵食了,晚上不好消化,難受。”時奶奶說著,又夾了一筷子腐乳給時淺。
“媽,你也太慣著她了!看看,她都被你慣成什麼樣了,女孩子家家的,放學不回家也不知道幹嘛的?”時從翰拔高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