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壞透了。
時淺捏著便利貼的手指往下壓了壓,刻意忽視了晏辭的調笑,重新摁下原子筆,開始講政治必修二的內容。
“必修二也是常考的一本,第一單元國家的含義、國家的根本屬性以及國家的性質,選擇判斷都會考。而且還會結合選修各個國家的政治制度來考,一般都是將美國英國法國這三個國家做比較,且都是大題,屬於容易得分的題。換句話說也叫貝多芬,背的多得分也多……”
時淺講的很細,一邊說一邊寫著要點提綱。
她寫字很快,但字跡工整小巧。
晏辭聽了一會,便開始心不在焉,支著下巴處的手長久的未動一下。
時淺估摸著晏辭沒有在認真聽,便放下了筆。
聲音突然停住了。
晏辭略微抬了抬眼,看向時淺:“嗯?”
時淺伸手,細瘦的腕子抵在桌面上,輕輕推了推晏辭的胳膊,問:“你以後想做什麼?”
“嗯?”晏辭又嗯了一聲。
店內有那麼一瞬間的安靜。
時淺抿了抿唇。
如果她和晏辭一樣,總是一副懶懶散散漫不經心,不好好學習的模樣,她以後都不知道她能做什麼。
晏辭略正了身子,審視了一瞬時淺,曲直壓了下額角,開口道:“沒有什麼想做的事。”
說完,又是一聲輕嗤。
“你?”
“什麼?”時淺不解。
晏辭不太耐煩地扣了扣桌子,問:“你以後想做什麼?”
一個總是木著一張臉,兢兢戰戰,埋頭學習的小班長以後會是什麼樣子呢?
大抵也不過是個朝九晚五的普通上班族。說好聽,叫社會女精英。
時淺一愣,顯然沒想到晏辭會問她。
摁下原子筆,時淺抓著塑料筆身,骨指鬆開又緊上。
時淺認真的模樣讓晏辭不由地收斂了唇畔一貫不太走心的笑。
“以後?”
“嗯。”晏辭嗯了一聲,鼻子稍淡。
“以後,我想做國家的脊樑。”
聲音很輕。
時淺抓著原子筆的手收得緊緊的,說:“其實我也不太知道我以後能幹什麼,可以做什麼。”
“如果可以,我想做國家的脊樑。做一個對國家,對社會有用的人。”
“冬青老師之前有說過,她不求她教過的學生有大功大業,只求她能無過無愧於國與家。”
頓了片刻。
時淺看著晏辭,說:“讀書好像是我目前唯一可以做到並且做好的事了。”
和你不一樣。
你不讀書,將來的人生也可以很精彩。
而她不行。
晏辭觸到煙盒邊緣的指尖頓了頓,收了回去。神情愈發的煩躁。
一聲細細的嘖音後又揉了揉自己額前的柔軟的毛髮。
“還要繼續劃嗎?”
“繼續。”晏辭瞥了眼時淺,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
晏少爺活了十幾載,國內國外勵志教育講座被家裡領導帶著聽了不少,向來都是左耳進右耳出的。
國家的脊樑?
怎麼不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呢?
送時淺回了家,時淺臨進巷口之前,將幾張便利貼一股腦全部塞回了晏辭手中。
末了,附送了一句:“政史雙A吖。”
晏辭揉了揉額前的碎發,將手心中的零散的便利貼塞進了褲子口袋中。
*
回了家,溫言剛洗完澡出來,正靠在吧檯邊一邊燒水一邊翻手機文件。
聽見關門聲,溫言回看了一眼,揚了揚手中的玻璃杯,問:“喝水嗎?”
晏辭靠了過去,沒了在外時不走心的笑,低著眼抿著唇。
滾熱的水燙過玻璃杯壁。
溫言晃了晃杯子中的熱水,問:“我們爺今天是?”
審視了一番自家弟弟的表情,溫言說:“遇到高手了?”
晏辭沒說話。
喝完水,溫言放下玻璃杯,補充道:“這裡是民主法治的中國,別亂來。黑客不是駭客,至於白帽還是黑帽,你應該知道怎麼選。”
溫言很少會用稍嚴的語氣和晏辭說話。
因為年齡原因,晏辭不論是在晏家還是溫母那邊的家族,都是最小的。
因為小,自小就缺少規律束縛,做事多少有些不計後果。
晏辭喝完水,看著自己的哥哥,問:“如果是黑帽呢?”
溫言點點頭,說:“不求你對國家社會有所貢獻,最低的一點,但求無愧。最好不是,如果是——”
“ok,我不是。”晏辭笑了一聲,唇線稍拉下些許。
溫言意思意思彎了彎唇角,說:“那咱們爺早點兒睡。”
“安。”
回了房間,洗完澡,晏辭單手拿過盥洗籃中乾淨的襯衫,準備換上。
一整面玻璃迅速染上霧氣,又暈開。
鏡面中,男生的腰線緊繃,隨著抬手的動作,徹底被拉開。
他的腰腹處的紋身沾著水珠。水珠滾落,沒入。
白帽黑客和黑帽黑客,不都是黑客嗎?
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