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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曼心中一凜,想說出什麼來反駁,卻發現嗓子像被對方用鉛重重封上了一般。這就好像下了一局賭注,今日自己揭開了對方的秘密,來日冒犯必遭重挫。對方在鄭重警告他不要得意忘形。
在沒有跟費因斯合作之前,他們是對手,自己輸了。在合作之後,他成了幫手,他有了一次翻盤的機會,卻失去了立場,所以赫爾曼決定就此放棄這個對手。因為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第十九章
那晚費因斯回到酒店時,陳僅已經洗過澡睡熟了。想到他即使累得跟一攤爛泥似的,只要有浴室,爬也會爬著去,他的潔癖和他的粗糙在了他身上最鮮明最矛盾的特質。
陳僅的眼瞼偶爾顫動,似乎在夢裡也在抗爭著,藥力還沒完全過去,他趴睡著,臉還紅著,呼吸也仍有些濁。
費因斯忽然有些難過,這個男人如此牽動他的心,有時還為他提心弔膽神魂顛倒的,而這個人,卻一點自覺也沒有。
費因斯站在床這,脫下襯衣和長褲,脫下內褲,渾身赤裸地掀開被子,手一撫上陳僅背脊,他就醒轉了。
他手臂向後一伸,就抱住了費因斯的後腦勺,兩人很有默契地吻在了一起。那吻是前夜和延續,帶著未能全然抵銷徹底釋放的炙熱欲望,他們要用自己的方式去一一彌補。
兩人除了呼吸喘息,都沒有說話。費因斯沉默而激動地壓了上去,陳僅體內殘餘的熱情逼著他不得不放軟腰身,當費因斯插入時,陳僅還是有驚喘出聲,那斷續而壓抑的氣息,在費因斯強勁又技巧的前後夾擊下,演變成一場煎熬卻又痴癲的感官遊戲,陳僅渾身都癱軟了。
費因斯撐起手臂,一次次地進入他,粗重火燙的氣息噴在陳僅頸後,使他戰慄。在一陣狂轟爛炸下,費因斯的手掌覆上了陳僅的手臂,最後十指交纏用力,扣得越來越緊。
「嗯……啊——」費因斯率先低喚一聲攀上了情慾的巔峰。費因斯疊壓著陳僅的背,滿足地粗喘著,整個情緒仍沉浸其間無法抽身。
當晚的陳僅也感覺到自己的異狀,無論被怎麼折騰,都沒辦法完全滿足,下體已經被床單摩擦得生疼,但他就是沒辦法射出來。他躁動不安,像一隻野獸被困在陷阱中拼命尋找出口。
最後,他猛地側身,將費因斯掀翻在床上,手肘壓住他的胸膛,限制了他上身的行動。
「幫我……」他將費因斯的手帶到自己身下,閉上眼享受著費因斯的撫弄。可儘管身體快要爆炸了,他還是沒辦法釋放。他意識到今晚只有插入這個動作才能讓自己感到快樂,那完全是男人的本能。
他想上費因斯,該死的,他想上他!
陳僅覺得自己能接受對方的占有,是因為自己已經想透了,一開始還覺得有點傷自尊,但後來發現,床第之間誰上誰下根本不代表什麼。身為男人,在床上本就不必扭怩,他清楚自己的威猛不需要靠征服男人來證明,他覺得自己跟費因斯是平等的,同樣享受,同樣瘋狂,盡興就好,所以也就沒什麼不值的。
到後來,都沒有特別執念這個事。可是今天不同,陳僅從來沒有像今日這麼渴望過,就算曾有過幾次失敗的引導和嘗試,也都只算是實施未遂。現在這個時機算不算對他不知道,但此刻他卻十分肯定,自己完全不受控地想要占有他,真正的占有,他預備挑戰,就在今晚。
當前完全是下半身衝動戰勝上半身理智,陳僅覺得自己不能也不想思考,他只想進攻,只想讓費因斯就範。腦內只要我想著費因斯會被他壓在身下激情承歡,陳僅就激動得渾身都沸騰起來,那種刺激和禁忌感令他胸口的那把火燒得更烈更猛。
「費因斯……」陳僅丟開對方的手,「轉過去。」
「嗯?」
「讓我——」他俯下唇貼到費因斯的下巴上,「做你的男人。」
「你怎麼了……」
陳僅煽情地啃吻他的下巴和喉結,再輾轉到他的耳垂廝磨,用氣聲蠱惑他:「你說我怎麼了?我想上你。」
……
費因斯沉默了幾秒鐘,才緩緩動了下身子,然後推開陳僅轉身伏到床上,還將手臂壓在枕上,然後深呼吸:「好……就今晚。」
陳僅以為自己幻聽,他愣了一下才確定對方居然這麼輕易就妥協了,居然完全不放水地妥協了。
費因斯的身體強健而優美,每條肌肉線條都仿佛刀刻過,他的脊椎處性感的凹陷,延伸至而,臀部是西方人特有的緊翹飽滿,他不像別的老外那樣體毛旺盛,他很注視護理,金棕色的皮膚閃著耀眼的光,讓人移不開眼睛。此刻,汗液自皮膚毛孔里沁出來,帶起一層情色的水霧。
陳僅用舌尖自上而下輕舔他的後背,當舌尖來到腰下,如果不是他的臀肌微微輕顫,陳僅根本不知道費因斯在床上也會有緊張的時候。
如果是以前,費因斯一定會想盡辦法分散他的注意力,然後強勢壓上,打個翻身仗,將陳僅偶爾充滿雄性本能的攻擊行為扼殺於萌芽狀態,但今天不同,今天他沒有動,也沒有任何試圖牽引焦點的行動。他順從地趴睡著。容忍和配合著他的挑逗,極力地敞開自己的身體,以便他的手指可以順利深入到那個從來沒有人到過的秘所。
陳僅徹底衝動了,他拼命克制著,心跳聲如擂鼓般劇烈,他的動作很慢,怕驚動費因斯剛剛被輕放的瘋狂念想。陳僅知道第一次有多疼,他伸手在床頭櫃裡翻摸。
費因斯微微扭頭看他,聲線暗啞地提示他:「別找了,不用那東西,來吧。」
「我可不想你感覺不好。」陳僅已經摸到要的潤滑劑,然後抹了些在手指上,慢慢推入費因斯的身體,那股冰涼粘膩的觸感令費因斯驚跳了一下,但還是微微抬起腰迎合他。
陳僅其實也已經忍耐到不行了,沒過一會兒,他就直接將自己賁脹的兇器對著那銷魂的入口插了進去。
「啊!噢……」那緊緻的甬道令陳僅舒服得呻吟出來。
費因斯的悶哼聲別覆蓋,他條件反射似地用手肘撐起上身,然後一把抓住了面前的雕花床頭板邊緣,關節漸漸用力……
陳僅被費因斯隱忍而性感的樣子迷住了,他以前沒有堅持,是因為自己沒有真的做好準備要去上一個男人,但費因斯一步步改造了他,也只有他能讓自己接受身為一個男人也會愛上同性的事實。
今夜,費因斯的拖鞋令他隱隱感覺到了什麼,但又不願深想。他不斷地愛撫著他,一邊放緩節奏和速率,一邊從背後緊緊摟住他,一下下挺著腰,費因斯的體貼令他仿佛置身真正的天堂。
「……太他媽……啊!」
陳僅第一次這麼放縱,這種全身心的投入和略帶小心翼翼的保護欲,使他突破性愛極限,嘗試了以前從來沒有過的尺度。他從來不知道男人的身體會這麼柔韌這麼緊,在激烈的抽送中,摩擦帶起的強烈快感令他沉溺其中。
陳僅甚至不知道費因斯最後到底有沒有舒服。高潮來臨時,一波又一波,持續了十幾秒。他慡翻了,倒在費因斯身上不再動彈,腿間潮濕一片……
陳僅醒來時,已經是大中午,他睡得太沉了,竟然不清楚費因斯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他想起這個痴狂的夜晚,坐在床邊猶自回想得出神,想著想著,嘴角輕輕揚起,完全不自控的愉悅。
雖然費因斯在完事後說的那句「以後別玩這麼瘋……」言下之意可能是不想再製造機會給他做男體實驗了,但好歹自己有嘗了他的滋味,全世界只有自己有這個特權。自己怎麼變得這麼容易滿足?這可不是好跡象呀。
這一晚誤打誤撞也只是藥力壯膽,費因斯看他受過罪對他心軟特赦,但日後要讓他就範可就不是什麼輕鬆的事了。
其實費因斯當天也有點悵惘,但做都做了,又不能當沒發生過,雖然表面他不會讓對方看出半點異常來,但如果以後這小子又犯規,或是乾脆玩上癮了,他要怎麼應付呢?
費老大在未來的時間裡將與陳少爺鬥智鬥勇,並當竭力全力挽回自己因一時心軟而犯下的低級錯誤。
陳僅在昨晚回酒店時,讓手下湯姆帶話給分火堂,他也猜到自己中途失蹤,作為搭檔的娜娜胡會有多擔憂。現在恢復狀態,就親自給對方去了電話。
「阿僅?」娜娜驚喜中夾雜著些許緊繃和失落,雖然她已經極力掩飾了,「你沒事吧?」
「沒事,所以跟你說一聲。」
「是我害了你,我不該把下契說得那麼隨便,讓你放鬆警惕。」其實鐵娘子娜娜昨晚上落淚了,在看到那八秒激情視頻之後,她是真的受了些刺激。她其實很想質問陳僅,為什麼你會委身於一個男人?為什麼那個男人可以得到你的吻?為什麼……你不能愛我?
陳僅尚沒有發現電話那頭娜娜的情緒異樣:「我不是安全出來了麼。倒是你,根本是為了幫我,才下水的吧?」
「你這麼想,我倒覺得很划算。」娜娜不敢說自己那幾天是有多擔心,幾乎調動了所有渠道去打探,瘋了似地請求上級出面營救,「阿僅,我們什麼時候再合作?」
「跟我這種運氣不好的人合作,你就不怕被牽累嗎?」
「你是個好搭檔。只可惜你不願同我談情說愛。」
「作為豪門唯一的美人,我怎麼消受得起。」陳僅挨不過去,也打算明講了,「我們不適合的。」
娜娜苦笑:「你又一次拒絕我。又一次。」
「我只是不想你浪費時間。」
「至少,你是個很真實的人。」娜娜沉吟片刻突然問,「陳僅,你愛他嗎?」
陳僅暗暗一怔:「誰?」
「不管是誰,你總有自己喜歡的人吧?」
「這種問題,真叫我不曉得怎麼應付啊。」陳僅想了下,給了個模稜兩可的回答,「人有時候會犯糊塗,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但能相處得下去,總是有理由的吧,否則沒道理受得了。」
她卻一下聽懂了。他喜歡那個人。
那那就在那一刻淚流滿面,但嘴上卻仍開著玩笑:「如果有機會再同你合作,我一定會罩你的。」
「我一個大男人被你這麼講,很傷自尊的,而且,我一向不習慣被人照顧。」
眼淚令她漸漸看不清眼前的風景,但她仍努力揚起嘴角:「凡事總有例外的,阿僅,很高興認識你。」
兩天後,陳僅回到紐約,里約的事,他後來也略有耳聞。天堂俱樂部短時間內被查封,有八名當地政法商界大腕牽涉狎jì醜聞,俱樂部的六位相關負責人因涉嫌行賄、洗黑錢、扣押人質等罪名被警方逮捕。媒體如蒼蠅聞到血腥味,一股腦追蹤報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