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章 她說,她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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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南洲不是醫生,但很多常識他還是知道的。
他知道,子宮癌晚期,會間歇性出血,尤其是不能有夫妻之事。
他最近這段時間,每次和柳詩詩發生關係,床單上都會有明顯的血痕。
那時候,他都以為是柳詩詩又做了不要臉的事,甚至,他還用最惡毒的話傷害她,嫌她髒。
其實,她不髒,她不是為了討好別人去做修補手術,她只是生病了。
她生病了,她為什麼不告訴他?
不,就算是告訴他,也沒用的。
他太混,混到走火入魔,今天晚上,她說她疼,她難受,她也說她生病了,他還不是半句話都不信!
費南洲用力按著心口,這裡,怎麼就那麼疼呢!
萬箭穿心,也不過如此。
他還沒有好好緩和一下自己心口的疼痛,葉唯帶著明顯諷刺的聲音就傳入了他的耳中。
「費南洲,詩詩會得這種病,或許,跟你還有些關係呢!」
「你讓人強行打掉了她的孩子。」
「你找的醫生,對她很不好,刮宮沒有給她刮乾淨。」
「雖然那次流產,不是導致詩詩得病的直接原因,但卻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詩詩患病的機率。」
葉唯說的都是大實話,並非每一個流過產、刮宮不乾淨的女人都會得子宮癌、宮頸癌什麼的,但是流產、刮宮不乾淨,的確是增加患這些病的機率。
柳詩詩正是屬於那些比較倒霉的少部分人。
費南洲怔怔地看著站在一旁的葉唯,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對他靈魂的宣判。
他不敢想,他會是間接害死她的兇手!
如果早知道,他讓人強行打掉他們的孩子,她會得這種該死的病,當初就算是宮媛哭死,他也不會親手殺死他們的孩子!
費南洲的神情,帶著破碎的恍惚。
那一年,他怎麼就那麼混蛋,因為宮媛的一句話,就殺死了他們的親骨肉?
後悔麼?
他其實一直都是後悔的。
當時因為厭惡被逼迫娶了柳詩詩,費南洲千萬百計想要讓她疼。
拿掉她的孩子,就是為了讓她更疼。
可當看到醫生從手術室端出的那塊血淋淋的肉,他當時就後悔了。
只是他太驕傲,不管他多後悔,他都只會說,那是柳詩詩罪有應得,他從沒期盼過那個孩子。
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午夜夢回,他驚醒過多少次。
他一次次夢到一個圓滾滾的小娃娃喊他爸爸,他說,爸爸,你為什麼不要我?
每一次,他的眼眶,都會控制不住犯濕,他睜開眼睛,想要抱抱柳詩詩,可終究,所有的溫柔,還是變成了對她變本加厲的壞。
「其實,詩詩不用這麼快走的。」
葉唯的聲音,還在繼續,「詩詩發現自己得病的時候,雖然已經是晚期,但是只要她配合治療,她還能撐到給你過完生日。」
葉唯苦澀一笑,接著說道,「子宮癌晚期,最忌諱做夫妻之事,尤其是,你還對她進行了身體的傷害。」
「費南洲,是你加速了詩詩的死亡。」
費南洲的表情痛到恍惚,他的生日……
他的生日,還有近兩個月。
也就是說,她本來,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可是因為他一次次對她的傷害,讓她美好的生命,提前凋零。
對,今天晚上,他的拳頭,還狠狠地落在了她的小腹上。
那麼怵目驚心的痕跡,他以為,只是讓她疼痛一些,可她生了很嚴重的病啊,那是要她的命!
而且,他今晚離開別墅的時候,他還狠狠地將她推開。
他看到了,她的肚子狠狠地撞在了桌角,她的小臉,疼得皺成了一團,身體瑟瑟發抖。
那時候,她該有多疼!
她太疼,所以,她再也不願意醒來了!
「詩詩,是我害死了你。」
濃重的血腥氣,在費南洲的喉頭蔓延,他俯下臉,眷戀地看著柳詩詩的小臉。
她的唇角,是輕輕上揚的,她是不是覺得,死亡,對她是一種解脫?
或者說,離開他,是一種解脫?
詩詩,你怎麼能想要離開我呢!
看到一旁的桌子上有一張寫了好幾行字的紙,費南洲知道,那是柳詩詩留給他的最後的話。
他倉皇地抓過那張紙,那張紙上的字,亂而難看,一點兒都不像柳詩詩平時娟秀雅致的字體。
顯然,她是在極度難受的時候,寫下的這幾行字的。
「南洲,謝謝你當初願意娶我。」
「南洲,你會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服裝設計師。」
「南洲,對不起,破壞了你的愛情,還霸占了你這麼久。」
「南洲,祝你和宮媛,白頭偕老。」
「南洲,把我葬在我母親旁邊吧,活著已經霸占了你那麼久,死了,我放你自由。」
費南洲疼得坐在床上都穩不住自己的身體,她祝他和宮媛白頭偕老……
她怎麼能祝他和宮媛白頭偕老呢!
她還說,她對不起他,明明犯了錯的人,是他。
她還要,放他自由。
費南洲用力抓著自己的心口,詩詩,你怎麼能,死都不願意跟我葬在一起呢!你這不是放我自由,你這是,誅我費南洲的心啊!
這顆心,已經隨著你一起不跳了,它得不到自由了!
「詩詩,你別想離開我!你只能和我葬在一起!只能和我葬在一起!」
費南洲一遍一遍,魔怔一般說道。
想到剛才在宮媛那邊的時候,柳詩詩還給他打過一通電話,費南洲特別特別想要再聽聽她的聲音。
他的手機通話是有錄音功能的,他顫抖著一雙手找到剛才的通話,點開。
他以為,他能聽到柳詩詩軟綿綿的聲音,他會聽到她說,南洲,回家好不好?
那樣,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對她說,詩詩,我回家,以後每天晚上,我下班都會儘快回家,陪你。
可是,他點開通話錄音後,聽到的不是柳詩詩的聲音,而是宮媛的聲音。
「南洲,你慢一點……嗯……」
後面還有很多宮媛刻意製造出的聲音。
費南洲臉上的最後一點兒血色徹底褪盡,許久許久之後,他聽到柳詩詩用那種釋然而又自嘲的聲音說道。
「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