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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的一角底下, 小灰吃完了一半的狗糧，等邱陽入座, 就叼起它的狗盆放到邱陽腿邊，屁股挨在主人腳上，毛髮暖絨絨的覆蓋, 當是個會動的暖腳神器。
邱陽笑眯眯地伸出腳, 腳心在小灰背後的毛髮上蹭了蹭，顧著玩，秦現飲了杯咖啡掃去一眼：「吃東西。」
每天早晚一杯牛奶, 邱陽的個頭竄了不少, 當初只及秦現胸口，現在都快到了下巴。短短半年，小孩兒長得雖快, 但吃了不少苦頭，每當夜深人靜，腿總時不時的抽筋。
記得有一次邱陽靠在床尾緊抱小腿，從書房經過的秦現見到他捂腿不吭聲，掌心摸到腿肚, 能感受到腿肚子在抽動。他問疼不疼，邱陽就說不疼，秦現視線逼緊，他遲疑的點頭，說有點疼。
總之說有點疼都是假的。
醫院裡帶回來的維生素邱陽每天都按時吃，他個頭竄長，整個人被滋潤得又白又乾淨，林嘉許功課教的好，邱陽徹底擺脫小文盲的一面，有時候被秦現嗆得不敢出聲，就試圖絮絮叨叨的說小道理，聽起來讓人啼笑皆非。
年關將至，秦現到時候得飛回祖宅看望家裡的幾位老人，他不放心把邱陽獨自留在這裡，加上老人也催他再把人一起帶過去，邱陽無親人惦記，和秦現回祖宅再好不過。
已經不是第一次和邱陽提過想不想找家人的話，秦現尊重邱陽隱私，小孩兒一心一意跟著他，不想了解，秦現便沒有去找人調查。
他沒做調查，不代表其他人沒做。嚴博森私下裡找了一家偵探社查找邱陽過去的經歷，後來查到秦現身上，秦現意識到嚴博森這個動靜持續有段時間，結合嚴博森對邱陽的態度，隱約猜想著小孩兒也許和對方有些關係。
或許不止一些，否則嚴博森怎會大費周折的查了那麼久，月底還接到對方邀請，邀請邱陽與他吃頓飯。
秦現誠心希望邱陽在這世上還有親人，可如果是嚴博森那種身份背景，他又多了一層擔心，擔心嚴博森把邱陽帶走，他和邱陽感情再深，另一邊終究也是血濃於水的關係。
例行送秦現下樓取車，邱陽接到老師電話。林嘉許要回老家一躺，家裡的老人病重，可能剩下時間不多，他需要馬上到醫院陪伴老人。
邱陽表示理解，體貼的問老師錢夠不夠用。秦現給他的零花錢他攢成一筆不小的數目，林嘉許委婉的拒絕他的幫忙，說真的支撐不下去再找他借錢。
結束通話，剩下邱陽孤零零地坐在沙發里。他懷裡捧著儲錢罐，不止一次想到外面找份工作，可每次把想法告訴秦現，對方不讓他出去，說再等一等。
家裡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嚴博森手上提了個禮物盒，見到邱陽後露出非常愉悅的神情。
「嚴總？！」小灰蹲在邱陽腳上，和他好奇的望著門外的人，「現哥去公司了，他不在家。」
嚴博森笑著：「我專門過來找你，方便讓我進去嗎。」
把客人請進屋，嚴博森說手上的禮物送給他的。邱陽惴惴收下，順著嚴博森的視線看到沙發上的儲錢小豬，想解釋什麼，就聽嚴博森問：「秦現一直給你錢？」
接著又是：「他養你。」
篤定的語氣叫邱陽啞口無言，嚴博森臉上看不出多餘的情緒，他打開一份文件，從中抽出幾張照片遞給邱陽：「看看？」
邱陽看到一個與他長得有六七分相似的人，尤其是一雙眼睛，神態幾乎一模一樣。迎著他驚愕的表情，嚴博森告訴他：「這是你的父親，也是生你的人。」
「而我，是你另一個爸爸。」
邱陽內心掀起了波瀾，理不出嚴博森話里的意思。
嚴博森示意他坐下，難得嘆息：「聽我給你慢慢說。」
嚴博森讓專人調查了邱陽一個月，具體詳細到他在哪裡出生都整理出資料。
第一眼見到邱陽起，嚴博森還以為是那個人回來了，可再看年齡，才從夢裡驚醒。邱陽跟他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包括神態，無意里從眼神流露的情緒，像極了。
「也許你疑惑，他明明是個男的，為什麼能生出你。」
嚴博森將另外一份文件遞給他：「這是他的資料，他是一位雙性/人，同時也是我的……養子。」
其中的關係有多麼錯綜複雜，簡單的陳述無法概括，當年他們出了這事，邱陽的父親就瞞過嚴博森，隻身離開。
嚴博森這些年沒放棄過找到對方，如今知道他早就離去的消息，有大半個月沒辦法正常的進行工作和睡眠，想了以前的許多事，直到今天，才決定找到邱陽，跟他說清楚這些關係。
小灰咬了咬邱陽的褲腳，他從痴愣的狀態拉回來，低頭盯著照片的人，他們有著幾乎一樣的眉眼，一樣的面容，就連左眉下的一顆小痣的位置都相同，唯獨不同的是照片上的人笑容充滿自信，整個人煥發著光彩，而他更像個涉世未深的小孩子。
邱陽陳述：「他是我爸爸。」再看嚴博森，不確定的開口，「你也是……」
真相來得太突然，邱陽梳理著混亂的思緒，嚴博森靜靜看著他，說：「我想把你接回來一起生活，我很愛他，他不在了，只留下你，這世上唯一與我跟他還有血緣關係的是你。」
嚴博森沒用關係逼迫邱陽，今天找到這裡，他希望邱陽認他，跟他回去，但不會勉強對方。看著這副容貌，他再也做不出任何強迫性的舉動：「他的房間和用過的琴房我一直保留著所有原來的痕跡，裡面有很多他的照片，你想去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