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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清微微蹙起眉頭,覺得他好像是在懼怕什麼東西。
手機鈴聲響個不停,孫強突然左右開弓往自己臉上扇了幾巴掌,這才哆哆嗦嗦的接了,“餵?”
也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他看上去幾乎要跪下來,好端端一個大男人畏縮成一團。
“我一定會還的,一定會的!給我點時間,再給我一點時間!別動我兒子,別!”
打完電話之後,孫強整個人都像是從水裡提出來的一樣,軟趴趴的癱倒在地。
他面如死灰的看著天花板,嘴唇小幅度的顫抖著,似乎在小聲嘟囔著什麼。
距離太遠,戚清聽不清楚,只好順著爬下來,卻聽他不斷地重複著一句話,“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誰?
是孫老爺子,是他口中的兒子,還是他自己?
房間裡靜悄悄的,只有洗手間裡沒關緊的水龍頭下不住滴下來的水珠與洗手盆碰撞發出的細微響動,在這個寂靜的夜裡竟然顯得有幾分詭異的可怖。
孫強四仰八叉的躺了會兒,突然就捂著臉嗚嗚的哭了起來,哭聲中滿是悔恨和無助。
戚清從酒店往回趕的路上,安琪的電話就已經打過來。
電話剛一接通,她難掩興奮的聲音就激射而出,“清清,你猜我查到了什麼?”
戚清很配合的問,“什麼?”
“孫強名下有個規模挺大的遊戲公司,外表看起來倒是很風光,其實從前年開始就因為經營不善連續虧空,不知是不是為了挽救公司,孫強私底下借了高利/貸!一開始只借了兩百萬,我根據以前的數據大約估算了下,現在少說也得漲到千萬以上了!”
“臥槽,高利/貸?!”戚清猛的一腳踩了剎車,停在路邊驚呼出聲,“這個他也敢碰?這不作死呢麼!他老頭兒不挺有錢麼,當初困難的時候怎麼不跟家裡人借啊?”
安琪說,“挺有錢那是相對普通民眾說的,孫老頭兒早些年的那幾百萬積蓄買了現在那棟房子之後就所剩無幾了,後來又在幾個孩子出去留學和創業的時候分別給了一部分,再扣除歷年來的日常開支等費用,真要讓他往外拿個十萬二十萬的麼倒還成,但孫強那個可是兩百萬呢,不是兩百塊!把孫老頭兒賣了也湊不出這麼多來啊!”
不過,孫家前幾代倒是還有其他幾件傳家寶流傳下來,雖然不怎麼起眼,可要是狠狠心一起打包賣個乾淨,估計少說也能得個三兩百萬……
戚清聽後嘆口氣,“想來孫強也是走投無路了,又偶然得知孫浩然想打葫蘆瓶的主意,因此將錯就錯、順水推舟?難怪當初孫老頭兒他們想報案的時候,孫強的反應那麼激烈,感情不光是為了他兒子的名譽擔心,還有他自己啊!”
安琪也是一陣唏噓,“這特麼的什麼家庭啊,真應了那句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爹坑兒子兒子坑爹,都是五十步笑百步的水平,嘖嘖。”
不過雖然找出是誰拿走了葫蘆瓶,可還有個問題沒答案呢,那就是:
當初對葫蘆瓶使了掉包計的,究竟是誰?
這麼想著,戚清又頂風冒雪的跑到胡賽因的門店去,開口就讓他交代當初委託他造假的人是誰。
胡賽因倒抽一口涼氣,齜牙咧嘴的看她,一個勁兒的搖頭,“之前我不說了麼,職業道德!”
戚清一拍桌子,把兩隻手捏的嘎巴響,笑的陰風陣陣,“我不用你說,這兒呢,有幾張照片,你只需要在我點到的時候點點頭就好。”
胡賽因苦了臉,“我說妹妹,你這不是要砸我招牌嘛,咱們開行以來就沒這麼幹的!”
戚清不屑一顧,“你快算了吧啊,我能不知道你麼?這麼說吧,要是這會兒有個人拿槍指著你,你說不說?”
胡賽因一頓,點頭,“當然是保命要緊。”
戚清從包里掏出來一摞照片,一邊往桌子上擺一邊說,“那不就得了嘛,你要是不說,我就免費給你開個瓢。”
胡賽因:“……草!”
你自己剛開了瓢就像替別人開,真當這個是從業標配?!
威逼利誘之後,戚清一拍巴掌,朝他招招手,“來來來,速戰速決,趕緊的。”
胡賽因沒好氣的說,“我可醜話說在前頭,當初我們交易的時候本來是雙方各自保密的,可那小子一看就是生手,做賊心虛,大陰天的還帶著墨鏡,走起路來渾身都在抖,我想不注意都不行,就瞥了一眼。不過前面我也說了,他帶著墨鏡,我只能認出下巴。”
人臉只能看一半,中間又經過了幾年的空白期,再辨認的時候就很容易發生誤差,尤其桌上那一堆照片的主人公們都是血親,想必下巴的線條和造型也頗有幾分相似之處。
不過儘管如此,胡賽因還是很肯定的給出了交易對象的年齡範圍,於是懷疑對象一下子就縮小到只剩……
最後,他的視線在孫家的兩個兒子和現年27歲的長孫之間徘徊許久,“應該是前兩個人之間的一個吧,後面這個太年輕了。”
戚清看了看,很好,長子和次子。
鑑於次子剛因為鑑定結果而瀕臨崩潰,那麼恰好證明了之前他的確不知道葫蘆瓶是假的,所以,是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