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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言微微低下頭,撫摸著手裡全家福的相框,神情有些恍惚,“是啊,這到底是為什麼呀?”
現在想起來,他也有些糊塗了,當初究竟是為什麼呀?
蘇珂是個多好的女人,跟她過了大半輩子的自己最清楚,可即便如此,他為什麼還是鬼使神差的犯下大錯?
是曾經激烈的愛情在天長日久的生活中逐漸化為平淡的親情,所以覺得乏味了?
還是她的無限寬容和理解反而讓自己滋生出某種齷齪的心理,轉而開始貪得無厭,不滿足於現在的美好,被衝動蒙蔽了雙眼鑄下大錯?
年輕鮮活的肉體和靈魂固然生動美好,可她又怎麼比得上數十年來跟自己同甘共苦的髮妻?
一時的新鮮活力固然美妙,所謂的禁忌愛情也固然存在著無法形容的快/感,可用它來換辛苦經營起來的家庭,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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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花園裡有兩株山茶花,是當初蘇珂去外面旅遊的時候費了很多口舌才弄回來的,年年開花,長得很好,她並不打算留給別人。
天氣很冷,戚清就讓她留在裡面,自己拿了工具出去挖。
好在當初種下去的時候就把它們種在了靠近暖氣管道的地方,因此現在倒也不算太難挖。
戚清掄開膀子幹活兒,幾杴下去就出來個坑,剩下的就是細功夫了。
其實她個人比較傾向於晚上開工,到時候她變出兩條穿山甲的腿兒來,蹭蹭蹭三下兩下就能給刨透了,哪兒用得著現在這麼費勁。
不過蘇珂等不得,她這個當女兒的也只好過來賣力氣。
正挖著呢,外面就有人一邊往這邊走一邊說,“這不是你一個女孩子該乾的活兒。”
“男人信不過,還是我自己來比較靠譜。”戚清頭也不抬的說。
路言止嘆了口氣,過來要拿她手裡的工具,“天冷,你先進去吧,我來弄。”
戚清不著痕跡的避開,笑笑,“沒事兒,這都小意思。”
路言止卻不聽,終究還是拿過去,一邊挖土一邊問,“真的沒有迴轉的餘地了嗎?”
“嗯?”戚清反應了會兒,才意識到他是說父母離婚的事情,“能有什麼餘地?離就離唄。”
路言止抬頭看她,眼神非常之深沉複雜,“清清,我知道你是做什麼的,也知道你肯定經常見到婚姻破裂的案例,但外人畢竟是外人,你不要對愛情和婚姻完全失去信心。有的時候,離婚之後也未必會像你想像的那麼輕鬆。”
之前都已經被親眼目睹過當街鬥毆,戚清也不再顧忌,她當即點了支煙,在寒風中吞雲吐霧的嗤笑出聲,“那女人就活該忍受背叛?然後傻了吧唧的等著男的回心轉意?”
她的遣詞太過尖銳,路言止不自覺的皺了皺眉,“你不要這麼極端。”
戚清彈了彈菸灰,從他手裡搶過鐵鏟,說,“男人之所以肆無忌憚,不就是以為女人離了他們活不了,所以無論犯下什麼錯都能被原諒麼?”
路言止明白她現在正在氣頭上,也沒反駁,而是另起一頭,“那你有沒有想過蘇阿姨?你跟阿澈以後肯定是要成家的,到時候她年紀大了怎麼辦?”
戚清直接就笑了,微眯著眼睛看他,“路先生,請問你是以什麼身份在跟我說這些話?”
路言止一滯,剛要開口就聽有人大喊,“你誰啊,離我姐遠點兒!”
☆、第四十一章
戚澈在裡面跟戚言說了幾句話,又去幫蘇珂收拾東西,結果就不見了老姐,問過之後得知她竟然在外面干粗活兒,於是麻溜兒的就跑過來了。
可還沒等開後門呢,隔著玻璃就看見戚清好像在跟一個男的爭執,兩人似乎還在不斷地搶奪著什麼東西。
“你誰啊,離我姐遠點兒!”
戚澈幾步就跑過來,二話不說先把戚清拽自己身後去,然後一臉不善的盯著路言止,“你想幹嘛?”
路言止看著順勢站在他身後裝柔弱的戚清,頓時就有點頭大,只好解釋,“我是路言止,你姐小時候在老家的鄰居來著,現在就住在你們隔壁。”
說著,他還指了指不遠處的房頂。
但戚澈並沒有因為這簡單的解釋就放鬆警惕,反而越發的緊繃了,“懵誰呢,我怎麼不記得?”
戚清抽了口煙,從後面戳戳他,“那會兒你還沒出生呢。”
戚澈哦了聲,然後又提出新的疑問,“可我也沒聽你提起過啊。”
戚清滿不在乎的說,“後來不是一直沒聯繫麼,都二十年了,我自己都不記得了,還是媽跟我說的。”
“二十年?!”戚澈忍不住稍稍抬高了聲音,再轉過頭去看路言止的時候,眼神明顯不對了。
路言止本以為,像他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大約會大笑三聲,然後說緣分什麼的,可現在怎麼看,怎麼覺得對方是在跟犯罪分子對峙呢?
事實上,戚澈腦海中已經開始撒歡兒一樣瘋狂腦補:
二十年吶,中間又一直沒聯繫過,哪兒就那麼巧合的人群中偶遇?還特麼的就住隔壁!誰跟我說一點人為因素也沒有的話,我,我現在就把牆根下的青磚吃了!
再說了,我姐剛才都說了,她自己也不記得了,也就是說,當時這個男的也才是個幾歲的小屁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