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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說著話的男人也因為她打斷了話,沒再繼續說下去。靜靜等著她的後文。
陸晚又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開口:
“你們傅家這麼亂,你大哥你阿姨哪一個不是虎視眈眈的,你真的以為我願意攪進這趟渾水裡麼?傅澤以,我承認我是騙了你,是我對不起你,可是這不代表著你能自私地讓我陷入這樣為難的境地。”
他的手臂緊緊擁著她,箍得她幾乎緩不過氣兒來。
只是這話一說出來,他卻雙手一松,再不那般固執地擁著她。
傅澤以放開手,兩個人重新拉開距離,一雙粲若星辰的眸子緊緊盯著她,倏忽低了聲,說道:
“原來你是這樣想的。”
陸晚只覺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怕聲音一出口,就會被喉頭的苦澀阻礙,說不完整。
眼睛也只是那一瞬粗粗看他一眼,再沒有繼續看的勇氣。
“是我太自私了。”
傅澤以說完這幾個字,便徹底跟她拉開距離,轉身向著傅家已隱隱顯露在雪地里的輪廓走去。
只余陸晚傻愣愣走在後面,一時間竟有些茫然無措。
***
等到兩個人回到傅家的時候,他們似乎已經把剛才的問題討論明白了,餐桌上的氣氛雖然仍然比較冷,卻遠沒有剛才那般劍拔弩張。
傅澤以一進了門,便向著傅老爺子開口:
“爺爺,我結婚證戶口本放哪了?”
傅老爺子一聽這話,面色有些不好,頓了頓,還是問了一句:
“這麼急著要去,你們真的想好了?”
老爺子其實私心裡是不希望他們離這個婚的,雖然陸家人不是很好相與,偶爾會想從傅家這裡撈些油水,但是陸家那幾個沒一個成器的,這樣也不過是小打小鬧。
可是晚晚卻是個好孩子,傅老爺子成天看著兒媳婦宋欣和宋欣帶過來的傅子然,平白心裡添堵,看著陸晚便覺得這才是個大家閨秀端方有致的樣子。
現在再想找這麼個聽話懂事的孫媳婦也不容易。
傅澤以卻像是全然聽不懂傅老爺子的話似的,邊在玄關旁邊的櫥櫃裡找自己的車鑰匙,邊又問了一句:
“您跟我說一聲放哪了,等會我去取。”
彼時陸晚走在後頭,剛剛進門,就是聽到了這一句。
傅澤以找到了車鑰匙,轉頭睨了她一眼,說道:
“去拿證件。”
陸晚眼神一滯,旋即本能地點點頭,應了一聲:
“好。”
屋子裡的空氣像是瞬間凝滯住,冰到了極點,竟像是比外邊的冰天雪地還要冷上三分。
坐在餐桌上的傅老爹傅顯卻倏然開了口:
“老二,你們要開車出去?”
傅澤以對他爹一向沒好氣兒,這時候卻懶得懟他,只淡淡“嗯”了一聲。
傅顯繼續說道:
“別這麼著急,等雪停了,化些再去吧。咱們這兒不比別處,下山的路又陡又窄,危險的很,我剛剛去接你阿姨的時候車一滑,差點開進溝里。”
這話說完,傅澤以沒說話,一旁的宋欣卻登時急了,一下子高了聲調:
“什麼?你怎麼都沒跟我說?”
傅顯笑著安撫妻子:
“沒事,不過是虛驚一場。只是嚇著了點,你看我現在不是沒事嗎?”
等到看到宋欣有些放心了,才又轉向傅澤以:
“你就別急了,你爺爺都答應了,這事也不差這一兩天的。”
陸晚站在後面,聽著這些話,一時間進也不能退也不能,十足尷尬。
傅顯聽傅澤以不答,卻是直接看向了在他身後站著的陸晚,問了一句:
“晚晚說呢?老二這小子一向不靠譜,讓他開車出去,實在不能放心。”
陸晚抬眼,身前的人卻沒動,並沒有轉過來看她。
她稍一思忖,一開口竟是和他同時出了聲。
傅澤以停下來,轉頭對她道:
“你先說。”
陸晚鼓起勇氣,說道:
“晚這一兩天,我,我覺得也可以的。”
……
陸晚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著想,還是因為私心想多留一留。
總之,這事算是這麼定下了。
等到雪一化,他們就去離婚。
***
夜裡陸晚睡在樓上婚房,傅澤以在一樓的房間。
一整夜,她都輾轉難眠,一直到天方一狹冷白,華光將綻,才艱難入夢。
大約入睡也不過是兩三個小時,她這一覺又睡得不安穩,大約是身在傅家,家裡還有一大堆長輩,總塌不下心來睡,不到六點鐘便早早起來。
婚房不只單單一間臥房,房間裡有衛生間、洗漱間、衣帽間,還有一個寬闊的陽台。
陸晚洗漱完畢,畫了一個簡單的淡妝,又換了一身得體的衣裳,這才下樓去。
似乎是因為時間尚早,別墅中安安靜靜,幾乎沒有一點聲響。
窗子已被一層濃霧一般的冰霜糊上,朦朦朧朧,瞧不清外面光景。
陸晚趿著拖鞋,下了樓,靜靜走到沙發前坐著。百無聊賴地打開電視來看。
她拿著手中的遙控器無意識地隨意調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