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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望去,天地之間,更像是被皚皚潔雪洗濯一淨,雙眼所見之地,皆被覆上了厚厚一層。
一腳踩下去,只聽見“嘎吱嘎吱”,像是特意添加了音效。
這樣的場景,顯得天地之間倏然變得疏朗空曠,好像隨便輕聲說上一句話,就能迴蕩在整片大地上似的。
陸晚今天穿的是一件長長及膝的厚厚的羽絨服。像是要將她整個人包裹起來似的。
這羽絨服是淺淺的乳白色,她的肌膚又素淨白皙,這樣走在雪地里,恍然間就要與雪地融為一體了。
趙齊一出門就開口對傅澤以說話:
“特意在餐桌上跟傅爺爺提起給傅子然相親的事,還沒避諱我們幾個在,要麼就是你那個後媽根本沒把你和你大哥放在眼裡,做了十足的準備,要麼就是她已經有把握你們一定會兄弟不和,不會聯手對付她。”
沒想到他們突然說起這么正經的話來,陸晚一時間有些不習慣。不過這樣的時候,把自己當成空氣就好了,她這樣想著,便將頭又縮了縮,儘量讓他們兩個忽視掉自己的存在感。
可是旁邊的男人卻並未忽視掉她。
他的手一伸,拉著她的帽子往前一撩,那羽絨服上面的帽子就牢牢戴在她頭上了。
天空之上仍在飛飛揚揚的雪花絮子瞬間被阻隔在了羽絨服外面,再不往她的烏髮上頭掉了。
陸晚有些彆扭地道了句謝,然後跟兩個人闡明自己“空氣”的立場:
“呃,你們聊,不用理我,我不過就是找個藉口出來,你們若是覺得不方便,我現在就走也可以。”
她話說的十分客套,全然不像之前在三亞的時候那般生動活潑,時不時說兩句俏皮話兒。
一旁的傅澤以卻全沒理她這個茬,剛剛她是自己進房間裡換得衣裳,穿的是件長長的羽絨服,可裡頭的毛衣卻只是個普通的圓領,留下長長一截白嫩的脖頸,大約因為肌膚嬌嫩,被這冬日裡的冷風一灌,瞧著這玉頸也已凍得通紅。
男人信手一扯,就將自己脖子上戴著的一條素色圍巾摘下來,直接套到身邊的女孩子脖子上,將那露出來的一截被凍得紅紅的肌膚給牢牢遮住。
那圍巾是剛剛從他脖子上摘下來的,還帶著一股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
他的身上總是這樣,他從不用香水,只是衣服上總有洗衣液或者金紡的香氣,他的每件衣服上也如這一樣,總是都要乾乾淨淨,纖塵不染。
不過這圍巾上除了熟悉的洗衣液味,還有盈盈暖意。
是因為剛剛從另一個人的頸間摘下來,帶著他與他體溫相同的溫熱。
陸晚很少有覺得傅澤以身上溫暖的時候。
她吸了吸鼻子,到底沒能開口拒絕的了。
溫暖之於她,才是偷心蝕骨的蠱,讓她連一點拒絕的能力也沒有。
只不過這些,她並未意識得到罷了。
陸晚澀澀地道了個謝:
“謝謝,我會洗乾淨了還你的。”
傅澤以現在算是摸清了她處處一副疏離的樣子,此時又聽她這樣說話,乾脆也懶得與她掰扯,便接著趙齊的話,說道:
“我看以宋欣的性格,應該不會是第一種原因。”
“看來,”
趙齊面色凝重,頓了頓,才對傅澤以說出口,
“看來她是篤定了你和你哥會兄弟鬩牆咯?這個女人可不是什麼好對付的,莫不是後面還有什麼招數等著你們?”
聽到“兄弟鬩牆”這四個字,傅澤以委實愣了一愣。
是篤定,因為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小時候成天一起打鬧玩樂的兄弟兩人,竟成了這般光景。
這倒確確實實是一樁豪門悲劇啊。
陸晚不由得想起了威逼自己與傅澤以結婚的姑姑和叔叔們,她與他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是一出商人之間的遊戲。
陸家常年都是在陸晚的爸爸媽媽手中管理,二人陡然出了事,公司被陸家的親戚,猶以二姑姑和三叔叔搶去,連維持日常運營都艱難,險些要被虎視眈眈的別家給吞掉。
這陸家姐弟二人,便看著陸晚這個被養得極佳的名門閨秀,一拍即合,準備壓榨掉她最後一絲作用。
便出了跟A市富商傅家聯姻的這麼一個損招。
陸晚是將二姑姑和三叔叔利誘她的那百分之十的公司股份原封不動地給還了回去,這才得了這麼一個“這婚愛離不離”的結果。
可就是這麼一個答案,竟然讓陸晚有些感謝二姑姑。
感謝她願意不干涉自己結束這一樁鬧劇一般,沒有絲毫純粹,沒有感情,在錯的時間,遇到錯的人的婚姻。經歷了這樣多,撒了這樣多的謊,委實無顏再留下來,甚至多留一刻,都讓她愧疚難安。
而且,她也感謝那個曾經怒罵著推開她的男人。讓她明白自己其實沒那麼重要,讓她在差一點兒就要陷進去的時候,還能提醒自己抽身而出。
她想通了,不要再做任何一個人的附屬品,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也該有自己的人生,過自己的生活。
或許,她可以重新開始。
而那個起點,就是離了這個婚。
陸晚不禁看了一眼身邊正在和趙齊聊天的男人,只瞧他輪廓上稜稜角角皆是分明,處處透著英朗的男性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