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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在門外的幾個人匆忙迎了上去。
便聽醫生道:
“病人的情況已經控制住了,只是暫時還沒醒,家屬可以進去探視了,不過每次只能進一個人,可以的話,最好多和病人說說話,有助於他清醒。”
醫生走後,就只剩四個人面面相覷。
誰都想先進去看,可是,誰也沒有先說話。
在場的人,有傅澤以的母親、哥哥、最好的兄弟、最愛的人……
幾人之間,實在難以指定一人先去。
良久,還是林芳華像是下了決心似的,當先開了口:
“孩子,你先進去吧。”
說話時,是看著陸晚的。
陸晚有些遲疑:
“伯母……”
林芳華卻沒有旁的話,乾脆讓開了路:
“快去吧,小以一定也想見你。”
陸晚倏忽咬住下唇,環視周圍這三人,重重點頭,說道:
“謝謝您。”
瞧著樣子,卻並不像是止謝了林芳華。
潔淨的病房中,消毒水味鋪面而來。
那張精雕玉刻的俊朗面容上,難得少了活氣,沒了什麼血色。
就那麼靜靜躺在病床上,格外乖巧。
陸晚艱難地抬步,躡手躡腳地挪過去。
生怕腳下聲音重了,驚了夢中的他。
臉上的淚卻如斷線之珠,滴滴答答落下來。
她最近流了太多太多淚了。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人有這麼多的淚可以流,像是要將整個身體中的水分全都流幹了似的。
可是那眼中水澤,仍是控制不住地落下來。
她坐到傅澤以床邊兒上,抬起手狠狠揩了一把淚,生怕那淚珠掉落在他身上。
開口時,她的聲音啞啞,還伴著哽咽,遠遠沒有往日好聽:
“傅澤以,我答應要過來找你的,我…我人都到了,你怎麼,怎麼不說話了呢?”
她說著說著,就覺得鼻子一酸,又忍不住哭起來,好半晌,才緩過勁兒來,繼續低聲說道:
“你以前就說喜歡我,可是我,那時候我,我也不清楚我對你,到底是什麼感情……到了今天好像突然明白了,來的路上我就在想,我好像,根本就接受不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你。”
“……”
***
傅煜涵被林芳華攆回家裡看傅老爺子的情形。
他知道高媛被派到高家那邊同他們談車禍的事,現下的傅家有宋欣虎視眈眈,傅顯又是個偏心的,爺爺的事,還需要他親自盯著一些。
方才傅澤以出了事還要急著說“小心宋欣”,讓他隱隱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可是等到傅煜涵回到家裡的時候,家中已經亂作一團。
往常跟傅爺爺身邊的趙秘書此時拿著一疊文件和錄音筆,正站在客廳,一旁的傅顯紅著眼一巴掌打在宋欣臉上,大罵一聲:
“你瘋了?!”
傅煜涵皺著眉走過去,便聽傅顯當著趙秘書,當著他的面,絲毫不給宋欣留情面地質問道:
“這種事情你都做得出來?你是要害死誰?我爸還是小涵?老二現在還在醫院裡躺著呢!這麼些年來,我把你的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可是你呢?你把我們傅家當什麼?”
聞言,傅煜涵眉間溝壑更甚,轉頭看向一旁的趙秘書,趙秘書沉著臉,低聲道:
“傅董事長乘的車是他一貫乘的,車裡的行車記錄儀,記錄了宋女士收買人對車子動手腳的證據。”
傅煜涵只覺得一股氣卡在喉頭,他頓了頓,倏忽指著宋欣:
“你最好祈禱老二沒事,不然,我要讓你,以命償命。”
……
***
瀰漫著消毒水味的病房中。
已經是第二回 輪到陸晚進來看傅澤以了。
沒有了第一回 進來時的忐忑、不安、小心翼翼,她現在滿心都是期待。
期待著他醒來。
只期待著他醒來,別無他想。
只是她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就這麼坐在窗前,哽咽著說起話:
“傅澤以,你一定要快點醒過來…唔,你還記不記得,你欠了我一個婚禮?沒想到啊,我這輩子第一次結婚,就被人放了鴿子,你說我冤不冤啊。”
“只要你醒來,我二話不說立馬搬回A市來,以後只要你在哪,我就在哪……你醒來,好不好……”
“……”
“傅澤以,我們重新結一次婚,好不好?”
陸晚真的覺得自己的眼淚就要流幹了。
一雙眼睛澀得發疼,好像下一瞬要流出來的就不是淚,是血了。
只是她仍忍不住鼻子發酸,眼中發脹。
她咽了口唾沫,剛要開口再說,手上握著的那隻手,卻疏忽輕輕動了動。
下一瞬,便聽到男人啞然的低笑:
“復婚,現在就去。”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