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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首先——他發現嘉律真是一個睿智的人,所有他的決定,都是最正確的——他要和嘉律一樣,爭取先掌握這場關係的主動權。只要確定了未染的感情傾向,那麼其他所有一切,全都不重要了。他們的心結,就讓他負責打開,化解恩怨。當然他也存了一點點私心,希望他們雙方都能徹底放下過往,讓以前發生的事情,永遠逝去,再也不要想起。
畢竟衛澤希從小到大,都是個很耿直的人,信奉的是人固有一死,想干就干,幹了再說。至於細膩的心?對不起,衛少沒有這種東西。
所以他打定主意,就直接從沙發上跳起,走到了書房。
顏未染正在拉開抽屜查看裡面的東西,說:“我剛找到放藥的地方了,但裡面沒有雲南白藥,衛少你記得放在哪裡嗎?”
“沒有,其實我家根本沒有雲南白藥。我只是想要支開你,讓我一個人鼓起勇氣,跟你說一句話。”衛澤希淡定無恥地說。
顏未染詫異地關上抽屜,側頭看他。
她的眼中錯愕詢問的光,微啟卻並未出聲的唇,讓她顯得更加迷人。這讓衛澤希忽然有個久遠的遺憾再度冒出來——
要是她生病那一晚,自己不是下意識去親了她的額頭,而是親了她這動人雙唇,說不定,他們的現在,就不是這麼患得患失,若即若離了。
像是被這一直以來懊惱的心情推動,他聽從了自己心底最渴望的企盼。
他抬起雙臂,用力抱住了面前的未染,將頭埋在了她的發間。
顏未染的身體動了一下,仿佛要掙脫,但他收緊了雙臂,她便再無可奈何,只能任由他急促的氣息噴在自己的脖頸處。那氣流帶起的髮絲,令她的皮膚輕微瘙癢,全身的血液在此時也加快了些許,於是她輕輕嘆了口氣,難以察覺地放下了自己那要推開他的雙手。
這一刻衛澤希心口那些糾葛的慌亂不安恐懼煎熬,忽然全都不見了。
腦海里湧起的全是灼熱沸騰的岩漿,所有理智都失去了立足之處。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耳邊傳來,似乎很遠,又似乎很近。恍恍惚惚,迷迷離離。
他說:“未染,和我在一起吧。”
第106章 三角關係
他說:“未染,和我在一起吧。”
顏未染的心口,有某一根弦輕輕顫動起來。
猝不及防的,在這一刻聽到這樣的表白,她難免驚愕,又難免驚喜,但,她又真是,討厭這種感覺。
因為,她一直在抵抗,那些在遭遇困境時,下意識便想要求助他的念頭。
也許她那拼盡一切才築牢的意志,那無數個暗夜含淚強迫自己堅定走下去的信念,要被面前的男人片刻之間摧毀。
那曾經發生的一切,又在眼前蔓延。
歡笑著盪上天空的鞦韆,總有一天會讓她重重摔在地上。
漫步其中的花園小徑,總有一天會長出荊棘絆倒刺傷她。
就像與她攜手輕擁的人,終究有一天露出了尖利的獠牙。
所以,顏未染只恍惚了片刻,便慢慢推開了衛澤希,說:“是的,衛總,我們是在一起的,合作夥伴。”
“你傻不傻啊?誰說合作夥伴的事情?”衛澤希的面容不知因為激動還是因為懊惱,臉紅得連耳朵都有些熱燙,“你知道我鼓起多大的勇氣才向你告白?你就這麼應付我?”
她艱難地避重就輕:“可是衛少,合作夥伴維持普通關係比較好,不然的話,我們之間的關係會影響生意。”
他低吼:“誰在乎生意啊!”
“我在乎。”顏未染深吸一口氣,說道,“這是我、也是我老師這輩子的期望。是我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依憑。我可以沒有家,沒有愛,沒有幸福,但我不會再那麼愚蠢地放開自己唯一可以立足的東西,去相信別人的承諾。”
承諾。
所以曾給過她承諾的人是程嘉律嗎?那時候的他,是怎麼對她說的呢?
衛澤希的耳邊,忽然又隱約響起了程嘉律曾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
“我是想結婚,想娶一個女孩子,很想很想……我想和她一起住在有小花園的房子裡,花園裡有鞦韆和蹦床,房子裡有她喜歡的大浴缸。我想回家的時候替她輕輕推著鞦韆,將來我們有了孩子,她可以和孩子一起在蹦床上跳得很高很高,笑得很大聲很大聲……”
他想起了程嘉律當時臉上恍惚的神情,但他又想,也許現在的自己,比他還要更加恍惚虛妄吧。
所以他慢慢的,一字一頓地開口,說:“那就不要承諾,要法律保障。我們結婚,用婚姻把我們兩個人變成一個人!我不但要和你合作,還要給你家,給你愛,給你幸福!”
顏未染那患得患失一直懸在半空中的心,因為他這一句話,而被一種滾燙的東西給包圍了,不可避免地顫動起來。
這麼廣闊的地球,這麼喧囂的城市,最終她在這個遠離出生地的地方,得到了另一個人這麼鄭重的宣誓。
可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偏離了她預設的人生航道,即使能寬慰這一路走來的艱辛,卻也不是她所想要的。
顏未染將臉埋在膝上,掩住自己心裡的悲涼與茫然,也強自壓抑自己喉口即將脫口而出的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