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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雪燕抱住女兒,終究痛哭失聲。她聲音模糊地說:“屈偉川,你去死吧!我當年打聽到了我妹妹的前男友,可是你那時候已經是譚氏的高層,我沒有辦法報仇,只能帶著艾拉出國,逃離傷心地。沒想到,十年後老天爺卻開了天眼,給了你這樣的報應!現在我真痛快,真痛快!”
知道自己又陷入絕望,屈偉川對丁雪燕的唾罵也麻木了。他扶著牆慢慢站起來,冷笑道:“隨便你怎麼罵,可我現在有的是錢,只是一時找不到匹配的腎源而已。我完全可以等,你們窮人沒法做透析,可我住在醫院裡等個十年八年又怎麼樣?不就是受點罪嗎?大筆的錢撒出去,我還怕找不到合適的腎?”
馬佳薇頓時被氣得破口大罵:“靠,別特麼太得意!以為有錢就了不起啊?老娘詛咒你就是找不到腎,一輩子插尿管插到死!”
雖然罵得很粗糙,但顏未染還是暗暗伸出大拇指給她點了個贊。
然而,衛澤希的聲音,卻在此時不緊不慢地響起,說:“屈先生,恐怕你要失望了。”
屈偉川聞言,神情陰狠地轉頭看他:“哦?衛總也站在那邊陣營,有什麼話要對我說了?難道你忘記和我們譚氏合作的情分了?”
“情分當然記得啊,但譚氏已經不是‘你們譚氏’了。”衛澤希將手機頁面打開,貌似遺憾地對他晃了晃,“剛剛接到的消息,因為你最近決策失誤,所以公司臨時召開董事會,罷免了你的所有職務——換言之,你在譚氏已沒有任何位置,徹底被掃地出門了。”
“不可能!”屈偉川不敢相信,咆哮道,“我和松雅結婚十年,我們孩子就是集團下一任接班人,他還叫我爸爸呢,譚松雅能把我趕出去?”
“這我可不知道,反正新聞是這麼公布的。”
屈偉川死死盯著他手中的頁面許久,這一刻受到了太多打擊,他此時竟說不出任何話,臉上肌肉猙獰抽搐良久,才問:“這麼說……譚松雅是打算逼我走絕路了?她就不怕我跟她斗個魚死網破?”
衛澤希慢悠悠地關掉手機,說:“我的意思呢,屈先生你還是別存著這樣的心了。你在譚氏這麼久,肯定會有些屁股擦不乾淨的地方,到時候譚氏徹底清查帳目,到時候你拖著絕症之軀身陷官司和債務追討、法律懲處,心力交瘁會發生什麼事情誰也說不好。”
“譚松雅這個賤人……”屈偉川咬牙切齒,眼中怨毒的神情已經從丁雪燕那邊轉移到了譚松雅的身上,“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和她結婚十年,她為什麼這樣逼我?”
一直在旁邊聽著他們對話的丁雪燕,此時終於冷笑一聲,用嘶啞的聲音狠狠說道:“當然是因為,我把你那天在咖啡館說的話,統統錄音傳給了你老婆。”
屈偉川的臉上,一片死氣,連眼珠中的掙扎苦求都消失殆盡:“你……你說什麼?”
那些和妻子結婚十年,卻一直夢見前女友,心裡只有前女友的真情流露……
那些被家人逼迫著只能放棄初戀,無奈選擇有錢人家小姐的委屈……
那些妻子十年來管束防備他,兩人同床異夢的痛罵指責……
埋藏了多年的憤懣,不知是真是假,全都被丁雨燕錄下,傳給了屈偉川的妻子。而這些不堪被硬生生攤開在一個妻子的面前,無論誰也承受不了。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裝成我妹妹的樣子,過來見你這個求複合的王八蛋?你知不知道,那天你對我表達自己的悔意,表達對妻子的厭惡之情時,你說得越起勁,我心裡就越開心!我一想到你在我面前這些無恥下賤的表演,會被你妻子一點不剩地聽到,我的心裡就開心極了……”
“我……我要殺了你!”屈偉川怒吼著,瘋了似的撲上去,想要襲擊丁雪燕。
衛澤希眼疾手快,立即攔下了他。屈偉川雖然身量不小,但畢竟身患重病,怎麼可能是衛澤希的對手,被抓住了手腕之後,立馬就動彈不得了。
顏未染則跑去護士那邊,讓她們趕緊找保安維持秩序。
“衛澤希,你放開我!我和這臭娘們拼了,老子讓她不得好死!”屈偉川暴跳著想要掙脫衛澤希的鉗制,然而卻始終無法脫開手,他憤恨交加,口中嗬嗬大叫著,在保安趕來之前,已經暈了過去。
屈偉川被醫院收治,只是美國的醫療費高得嚇人,不知道他這些年瞞著譚松雅偷偷存的那些錢,能撐多久。
丁雪燕牽著女兒的手,告別了他們。然而她的臉上並不是實現了自己夙願的滿足,而是沉浸在對妹妹的追思中,悲痛恍惚。
“多謝顏小姐,多謝衛少,等我回國後聯繫你們,再感謝兩位幫我這麼多。”
顏未染問:“你要回國了?”
“是啊,我父母語言不通沒法過來幫我,而我一個人在異國他鄉,又要做這麼繁重的研究工作,又要撫養孩子,無論發生了什麼都自己強撐著,其實真的很吃力。一開始我選擇到美國,也是因為逃避。自從我妹妹去世後,我整夜整夜睡不著,妹妹死時的慘狀和沒法為她報仇的仇恨一直讓我寢食難安。我翻來覆去地追悔,如果我妹妹被屈偉川拋棄後回家時,我能察覺到她的異樣、我能多關注一下她的行蹤、多了解一下她的情況,我妹妹就不會選擇去那家黑診所,她也會繼續在這個世界上好好活著,我們一家人,都能幸福地活在這個世界上……”她說著,聲音漸轉嗚咽,不過,終究還是抬手擦去了眼淚,低聲說,“不過,現在我可以回去了,我可以放下我心中的執念,會和艾拉一起回家,好好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