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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確實一直對你有芥蒂,但不是因為傅宇敖,不是那種喜歡來喜歡去的小家子氣原因,我對你最大的不理解,就是為什麼像你這樣不努力的人偏偏有一大堆機會,一大堆別人夢寐以求,你卻嗤之以鼻的機會。”
葛因濘的脖頸因為酒精原因泛紅,看來是真喝多了,把真心話都吐出來了,那林和伍依珊都看著她倆,龍七不出聲。
她想起班衛說葛因濘是邵國桉的侄女這回事,又想起班衛說葛因濘在《邊境》里也有一個小角色。
小角色,小角色。
之前在臧習浦的推薦下,邵國桉在《邊境》中給龍七留過一個女二的角色,但當時她因為不喜歡劇本而拒絕了。
於是就聽懂了葛因濘這句話背後的抱怨,龍七的手指在桌面點動了一下:“機會也分好壞,也講究合不合適,你在這個位置不理解我,也有大把人在她們的位置不理解你,你的底子條件那麼好,厚積薄發,誰知道將來誰比誰牛。”
葛因濘笑一聲,挺短促,帶著酒勁:“說官方話我說不過你。”
這一瞬間讓龍七想起那個高中時候的自己。
驕傲,孤獨,倔強。
“總之,龍七,”她起身,“從現在開始,就當我們重新認識,我為之前對你的錯誤偏見道聲歉,我不能再多喝酒了,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她把龍七還沒喝的涼茶撥一半到自己的杯子內,這行為一看就是喝多了的人干出來的,葛因濘的手腕看著也有點飄,龍七甚至覺得這姑娘跟她一樣,此刻感性,到了明天睡一覺起來什麼都忘了,又把她當仇人似的。
這麼想著。
但葛因濘撐著桌子,將杯子碰向她的時候,她還是一言不發地將茶喝了。
台上,傅宇敖那首歌唱到了副歌部分,略顯悲戚的調子中響起鼓點,葛因濘在燈紅酒綠中喝掉茶,隨後這個談話就好像結束了一樣,她捋起自己額前的發,略顯疲憊地撥開人群,也不管這桌的人了,朝著前邊的唱台走。
“葛因濘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還是她來親戚了?”龍七放了杯子就問。
“我不知道,但我也覺得她今天看上去不太正常。”
伍依珊說著,看那林。
那林對著手機自拍,半晌,應:“傅宇敖跟她吵架了。”
說這話的功夫,葛因濘已經走上台,打斷了正在唱歌的傅宇敖,像是暈乎了,抱著他的肩,將腦袋靠在他的脖頸邊,傅宇敖起身扶住她,四周桌的同學都起鬨,傅宇敖對著話筒說:“你們先玩。”
然後扶著葛因濘下台,兩人往清吧的二樓去了。
“他倆最近動不動就因為大小事情吵架,傅宇敖以前都讓著,現在越來越不讓了,你來之前他們還吵了一架,”那林說,“特別小的事情,越吵越大,他覺得因濘敏感,無理取鬧,因濘覺得他為吵而吵,在她身上找茬”
說完,頓兩秒,那林看著龍七,補:“因濘知道他倆之間感情出問題了。”
這一眼挺有指向性的,龍七沉默看著桌上空了的涼茶杯,就這麼坐了十多分鐘後,差不多到和靳譯肯視頻通話的點了,她招服務員,場內太吵,她拿著包和手機起身,到服務員耳邊講:“這一場我買單。”
“這一場是包場。”服務員提醒。
她點頭:“我買。”
“好,這邊買單。”服務員作請,帶路,龍七跟伍依珊和那林道別,跟著人穿過場中央,手機作響,靳譯肯的視頻準點打過來了,她從包內拿手機。
但就在這時候,手臂被人拉住。
特別強勁而突兀的一股力道,指甲細薄,摳得她胳膊疼,人一下子被往回拉,隨後是一聲刺破場內音樂聲響的怒喊:“龍七!”
砰!
手機也被這股力道甩得脫手,滑到兩三米遠的地板上,擁擠的人群瞬間往旁邊四散,又火速在她周邊圍成一個圈,她平生頭一次被人這麼截路,那火瞬間就冒起來了,面前站的是臉上掛著淚痕,脖子內因酒精過敏而泛紅的葛因濘,剛剛還一派示好態度的她現在一掌就往她肩上推:“你有沒有跟傅宇敖上床!”
劈頭蓋臉的質問,懵了一秒,把葛因濘死死扣著的手甩開:“你是有什麼毛病啊!”
外頭,傅宇敖趕到了,撥開人群朝這邊走,龍七指他:“傅宇敖你又跟她……”
但話沒說完,人又被葛因濘拉回來,她一副當場就要把事情攤牌清楚的強硬態度:“上個雙休日,你們兩個都留校了,對不對?”
龍七看回她。
人挨著人,眼睛看著眼睛,一個通紅一個皺著眉,在直射的燈光底下對視,呼吸對沖,胸膛起伏,周圍的人壓著呼吸盯著。
“周日晚上,你們在學校操場看台接吻,對不對?”
葛因濘接著質問,眼淚掉了一顆,滑到她本就濕漉漉的臉頰上,周圍一片噓聲,龍七的肩身被燈照得發燙,慢慢瞪向傅宇敖。
他的胸膛口也在起伏,額頭是汗,回視著龍七。
“你不敢說話?”葛因濘的嘴角勾起來,帶著點悽慘的苦意,抬著手臂指向傅宇敖,“可他承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