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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吃螃蟹的季節了。
點頭,龍七說:“我,也給他送點東西。”
董西低頭從袋子裡拿出另一個便當盒,遞過來:“正好,這盒是給靳譯肯的。”
輕輕接。
“他最近一直在國外上課。”
“我知道,你吃吧。”
龍七立刻下意識看自個兒帶著的蛋糕,董西說:“傍晚你們家的阿姨送過蛋糕了,我吃過了。”
“……這樣啊。”
對話欲言又止,兩人立在夜燈下,風聲太過柔和,情緒太投入,好像都在絞盡腦汁又不著痕跡地想著下一個話題,以至於沒有聽見大門內的懶散踱步聲,司柏林插著兜站在兩人中間的時候,正啃著梨,隔著一道鐵門,也不知打量了她倆多久,打量夠了,才說一句毫無起伏的:“YO。”
龍七肩膀一抖。
瞪眼殺過去,董西沒有側眼,步子自然地往後退:“我回去了。”
“好。”
“謝謝你的蟹。”司柏林在鐵門裡說,聲線懶洋洋的。
而董西前腳剛離開過道拐角處,龍七就緊趕著用胳膊肘頂一記鐵門:“你吃百家飯長大的?”
司柏林啃著梨瞅著她,八風不動:“虛什麼。”
“誰噓你了?”
“做賊心,虛。”
他重點念響最後一個字,賤得要死,給靳譯肯戴綠帽這個梗在他這兒是過不去了,龍七提起蛋糕盒:“巧克力慕斯,你要不開門我扔了。”
咔噠一聲,鎖芯立刻響,鐵門自動彈出來,龍七白他狠狠一大眼,拉著門要進,司柏林的肩膀往牆邊一抵:“今天我家就我一人,孤男寡女的你進來合適麼,我兄弟還在倫敦喘著氣。”
“司柏林你這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話說給誰聽,搞得像把我當過女人一樣,起開,有事兒問。”
“站這兒問。”他又啃一口梨。
龍七把董西給的便當盒夾在手臂與腰腹間:“行,我就特別好奇一件事,你姐姐,焉文菁……”
“不聊。”
直接打斷,司柏林的眼睛往那個便當盒瞅著。
“怎麼你這盒子比我的大。”
“大什麼?”她低頭。
這個手賤的人,伸過來就要拆,她反應也快,把盒子一溜往腰後放:“幹什麼,這給我的。”
“給你還是給靳譯肯的?”
“有什麼區別?”
“給靳譯肯的你就不好奇為什麼董西給他的便當多出一層,給你的我就要替我兄弟看看董西送你什麼好東西得多裝一層。”
“瞎扯,你這小氣鬼就是想檢查有沒有少給你吃的。”
“看看,看看。”
司柏林跨出自家門,一路往她走,手往她腰後伸,把她整個兒逼得往後退,這時庭院內的別墅門開了,隱約看見一個女生的身影,龍七眼睛尖,忙裡偷閒斜額頭看,司柏林也聽見這聲兒,回頭往自家門看,但緊接著龍七的眼睛就被他一掌捂住,整個腦袋都特麼被他的手臂圈住,髮型亂掉,她抓著他的衣領叫:“神經病,你不是說你家就你一個……”
“我姐的事晚點手機上回你。”
便當他不搶了,手裡頭的蛋糕盒被他順走,他鬆手臂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在過道上花式轉了一圈,扶住石牆才站穩,那邊司柏林關上門進院了,當下她內心就大寫的“TMD”三字經,回到鐵門那兒時他已經拉著那女孩的手進屋了,一眼都沒被她撈著,氣得要死,大力地從兜里掏手機,給靳譯肯噼里啪啦地告一通狀,趁著信息量還熱乎,又打開舒萌的聊天框啪啪啪地說一通,舒萌在那兒炸開一朵八卦的大花,連回她數條消息。
就這麼在大門口站了好一會兒,臨走還往樓上窗口望幾眼,不甘心地打道回府,後來想起董西那多一層的便當,她邊走邊打開看,第一層是醃的醉蟹,很香,打開第二層看時,步子稍微頓了頓,她在過道上停住。
第二層是冒著熱氣兒的紅燒獅子頭。
……
心口輕微起伏時,手機嗶一聲響。
收回思緒,不是一直在聊的舒萌,是學校里的班級群,葛因濘作為班長,在群內發了一張有關下周校外社會實踐活動的通知。
以十人為一小組展開的活動,任務是拍攝自擬主題的微電影,在市周邊任意挑一拍攝地,產生的住宿經費由校方出,拍攝成果計入學分。
之前龍七壓根不知道有這回事,而班內人早已趁這幾天抱好團,一個一個小組的人員名單都交了上去,搞得她明晃晃地落單,輔導員在群內AT她,提醒她雖然工作繁忙,但應重視學業,儘早確定小組。
哪兒來的小組讓她確定?
要說一人成組也就算了,她往老坪那兒借幾個人就能組成一個導演編劇演員齊全的小型劇組,現在是跟同學合作,互幫互助,她這剛向大眾表明可能感染HIV,外頭的風向再包容再理解也好,真擱到這些朝夕相處的同學身上,一關係到自身安全利益,該避諱照樣避諱,該躲照樣躲,群里沒一人搭理輔導員,她從外套的兜里掏出一根偷摸從連芍姿的煙盒裡順的女士煙,打火,抽一口,垂下手撣菸灰,煙氣迎風散在長發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