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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斐爾沒有下車,他告訴卡蘭:“小事而已,用不著父親出面。我聯繫了學校。我說因為升學壓力大,所以申請帶奴隸陪讀,校方已經同意了。你是作為僕人,而不是學生進入校園的,雖然從實際情況來看你也可以跟著上課,但保持低調對你我都有好處,你要好好聽話。”
卡蘭連連點頭。
拉斐爾確實是個沉穩可靠的人。
他神態自如地帶著卡蘭下車,然後回到教室。
卡蘭幫他提書包,一路都被圍觀。
也許是因為拉斐爾站在她前面,她的壓力也減輕了不少。
他和弟弟阿諾身材相仿,接近一米八高。但他體格更勻稱,皮膚很白,透出斯文溫和的氣質,至少第一眼不會被看出是反派。
他幫卡蘭抵擋了大部分惡意的視線。
上課的時候,她就坐在他旁邊;下課後,除了上廁所,她都寸步不離。
不過總有熱愛找茬的人。
最後一節籃球課。
卡蘭在球場邊緣遠遠旁觀,有個又高又壯、滿身汗味的傢伙湊過來搭話。
“嘿,你能給我撿撿球嗎?”
卡蘭才懶得理他。
她以前上學的時候就聽說籃球隊的人很喜歡欺負弱小。
這個高個子伸手拍了拍卡蘭:“你沒聽見我說話嗎?”
卡蘭想躲開他,被他漸漸逼近籃球架下。
“她沒準是個啞巴。”高個子覺得在同伴面前很沒面子,回頭對其他人笑道,“或者是聾子。”
卡蘭覺得他一定是個傻子。
高個子沖她比了個下流的手勢,卡蘭避開不看。
他惡毒地嘲諷道:“狗都會撿飛盤呢,你連撿球不會!你應該覺得羞恥!”
卡蘭實在忍不住說:“狗會吠,你也會,所以你很為此驕傲咯?”
“說什麼呢,下-賤-坯子!”高個子罵罵咧咧地推了她一把,卡蘭連忙扶住籃球架。
這時候,一個球從三分線外飛過來,精準地砸在高個子頭上。他脖子一歪,差點摔出去。他搖頭晃腦好一會兒才直起腰,拉斐爾從對面半場走過來,朝地上頷首:“把球撿給我。”
卡蘭跟他視線對抗了一會兒。
這麼看,他實在太像他父親了。
他眼裡寒冷蔚藍,平靜如深海,望不到任何鮮活的情感。
卡蘭彎腰把球撿給他。
高個子搖了搖頭,惡狠狠地看向他們:“怎麼……急著給你的黑髮情人出頭嗎,小少爺?”
“如果是情人就沒必要出頭了。”拉斐爾走到卡蘭身邊,掐著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
卡蘭抬著下巴狠狠瞪他,黑瞳中光芒灼灼。
整個籃球場的人都在看他們,老師沒有上前阻止。
拉斐爾冷冷地對高個子道:“這是奴隸,是私有財產。她身上寫有希歐維爾家的名字,烙著荊棘鳥的族徽。你再往她身上放一個手指,我就有權射穿你的腦袋。”
他鬆開手,卡蘭摸了摸下巴。
高個子眼裡充滿恐懼,他灰溜溜地跑走了。
籃球課結束後,拉斐爾帶著卡蘭離開學校。
卡蘭一句話也不跟他說。
“我只是為了讓他們少招惹你。”
拉斐爾在車上解釋。
雖然卡蘭對地位差距早有準備,但還是覺得十分屈辱。
“你只是想讓我覺得在希歐維爾家當奴隸也不是什麼壞事。”
拉斐爾戴上了耳機,側頭靠窗,也不再跟她說話了。
有一部分是這樣。
但也有一部分不是。
人的心思是很複雜的。
在卡蘭被逼退到籃球架下的時候,拉斐爾確實是想為她出頭。
他討厭解釋。
“你是天然卷嗎?”卡蘭忽然問他。
拉斐爾不回答。
就在卡蘭以為他要冷-戰到底的時候,他開口了:“不是。”
“你想跟阿諾區分出來?”卡蘭又問。
拉斐爾懶洋洋地問道:“為什麼在意這個呢?”
卡蘭只是想起那天清晨,拉斐爾偷偷到花園木屋找她,飆車帶她去看醫生。
他心裡也許還有某處是完好的。
至少他不是他父親那樣難以攻破的堅壁。
“隨便問問。”卡蘭說,“你到底為什麼留捲髮?”
拉斐爾閉目道:“因為母親總是分不清我和阿諾,所以後來我留了捲髮。”
卡蘭點點頭:“原來如此。”
拉斐爾繼續道:“她有時候會讓傭人給阿諾洗兩次澡,我一次都沒洗。”
卡蘭忍俊不禁,但拉斐爾並不覺得這是童年趣事。
卡蘭聯想到蒂琳夫人的偏袒,有點明白拉斐爾的不滿。
拉斐爾低聲道:“我理解,任何有幾個子女的父母都多少會偏心,但母親總是把這些表現得很明顯。”
相比之下,父親又幾乎不表現這些情緒。
他對所有家庭成員都太疏遠了。
所以拉斐爾花了很長時間長大,也花了很長時間試圖治癒自己並不快樂的童年。
“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卡蘭好奇地問道。
“你問了,不是嗎?”拉斐爾抬眼看了看她,又繼續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