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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當然不會打我。’卡蘭突然想道,‘不然他就要換一根手杖了。’
她慢慢放下手。
希歐維爾不能再把視線往她身上多放一秒,他揮了揮手杖,像趕蒼蠅似的對隨從們道:“把她安置在花園裡,別讓她進城堡。”
拉斐爾和阿諾倒是很高興聽見這話。
不過他們暫時放鬆不下來,因為父親肯定發現他們對奴隸動手了。
有些貴族會將奴隸作為性工具發洩慾望,但希歐維爾家並不在其列。
大公極其厭惡黑髮奴隸,認為他們是不潔的,跟他們交.媾會污染貴族的血統。
所以到荊棘鳥莊園前,卡蘭並不擔心自己被侵犯。
但她沒想到這家還有個叛逆期的、精.蟲上腦的混小子。
她被僕人們拖走,關進一個花園木屋裡。
這裡以前是關獵犬的地方,房頂很低,有不少帶抓痕的家具和一個活水水槽。
僕人們把門鎖上,然後就沒再管她了。
她覺得自己會餓死在這個地方。
希歐維爾家沒有蓄奴的傳統,他們太極端了,比起“奴役”,他們更傾向於“消滅”。
在死前,卡蘭還想再掙扎一下。
她走到活水水槽前,清洗了剛才摔出來的傷口,然後用狗窩裡的毛毯裹住身子。
現在是一月。
城堡有中央供暖,花園木屋則冷得像冰窖。
它位於溫室大棚外,沒有取暖設備,到夜裡溫度可能會降至零度以下。
明早她就是一具冰冷僵硬的屍體了。
卡蘭想跑跑跳跳熱身,但她虛弱得無法劇烈運動。
她坐在角落裡,環抱膝蓋,忍不住揣想和她同車的黑髮同族們此時在經歷什麼。
他們或許已經洗乾淨躺在貴族床上了。
也許和僕人們一起在豪宅打雜。
極少數美麗又幸運的,則會被昂貴的禮服和首飾包裝,帶去各種晚會炫耀。
無論如何,他們不會像她一樣輕易死去。
他們畢竟是女王的贈禮,沒有一個貴族敢隨便殺害他們——
除了冷血無情又權勢滔天的希歐維爾公爵。
卡蘭在學校里聽過很多關於他的事情,她還從課本里讀到過有幾百年歷史的希歐維爾家族。
它比帝國還長壽。
現在的希歐維爾大公名叫愛德蒙·希歐維爾,年僅三十八歲,是帝國最富有的人之一。
他二十歲就與另一個大貴族家庭聯姻,娶了現任妻子蒂琳·希歐維爾,兩人育有一對十六歲雙胞胎,拉斐爾和阿諾。
大部分政治婚姻都只維持表面和諧,私底下夫妻各玩各的。
但是希歐維爾家很傳統。
大公在頂級名流中以“顧家”聞名,他的私生活像清教徒一樣乾淨,連小報記者都難以編造他的出軌緋聞。
夫人蒂琳跟他完全一樣,是個難以接近的冰山美人,性格傲慢,愛好高雅。她閒暇時間聽聽歌劇,看看畫展,就連時裝秀都很少參加——不過她拍下的古董畫遠比高定禮服昂貴。
這對夫妻尊重孩子們的意願,讓他們自由成長。
幼子阿諾是家庭教育,他平均每周要氣走一個家庭教師,節假日翻倍。
長子拉斐爾進入公立學校,和普通孩子們一起上高中,因為他想“多交些不同的朋友”。
卡蘭和拉斐爾曾經是同學。
——在女王修.憲,剝奪黑髮人種受教育權之前。
所以當阿諾試圖侵.犯她時,她才向拉斐爾求救。
很可惜,拉斐爾幫不了她。
最後反倒是那個可怕的大公,拯救了她的貞操。
他的氣勢和面孔讓人過目難忘,每一個動作都在詮釋何為“貴族”,幾百年來積澱的高高在上是無法輕易被新貴們效仿的。
就像他厭惡黑髮人種一樣,
卡蘭厭惡這種肉眼可見的階級差距。
·
此時,城堡書房裡。
書房是三層打通的,有紅木階梯螺旋而上。與其說是“書房”,倒不如說是私人圖書館。公爵夫人買的古董們都被擺放在這裡,帝國博物館館長會定期來幫忙清點,確保保存得當。
希歐維爾披了件灰色絨毯,穿著睡衣,很悠閒地坐在椅子上。
他面前的拉斐爾和阿諾坐立不安。
希歐維爾拿起紅茶,輕抿一口:“最近東線又要開戰了,我向女王提出削減荊棘鳥莊園45%的開支,省下的錢為前線購買物資。她很高興。”
“是嗎?”拉斐爾聽父親沒有提起黑奴的事情,稍微鬆了口氣。
“這意味著什麼?”阿諾撓頭問道。
“意味著,接下來幾個月,僕人們只有白天工作。高爾夫球場、馬場、賽車道都得停用。”
“什麼!?”阿諾差點跳起來,被他哥哥按住了,“那我們每天還能幹什麼?跟母親一起聽鬼哭狼嚎的歌劇嗎?”
“你可以去學習。”希歐維爾輕輕放下茶杯。
托盤和杯底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像一記重擊鑿阿諾心上。
他往沙發後靠了靠,再也不敢說話了。
“現在,讓我們談談黑奴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