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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卡蘭在表達質疑,但拉斐爾還是很欣慰。
她畢竟跟他講了這麼長一句話。
“父親是怎麼跟你說的?”
“他說內務大臣有自主判斷的能力,不會被你這個實習期的孩子影響……”
拉斐爾忍不住笑了,這話完全就是他父親的風格。
“確實如此。”他安靜地說道,“我現在只是做一些很基礎的工作,積累經驗……”
“你太謙虛了。”卡蘭說道。
“你呢?最近怎麼樣?”拉斐爾問道,“你應該是參加這次醫學研討會的專家中最年輕的吧?”
卡蘭連忙擺手:“千萬別叫我專家!我是替費曼博士來參加會議的,他的風濕痛太嚴重了。”
他們又聊了些各自的生活情況。
卡蘭的生活很樸素。她會接受希歐維爾贈送的禮物,但是只靠自己的工資生活。她資助了很多黑髮同胞讀書,這給她本來就不多的工資帶來的巨大壓力。
拉斐爾也搬出了荊棘鳥莊園。
父母正式離婚後,莊園變得愈發冷清。這裡更像一個度假的地方,而不是一個“家”。
拉斐爾住在市中心的高層公寓,離內務部很近,可以應付各種突如其來的工作。他每個月要掏一筆錢在家政服務上,因為他沒有時間和精力來做家務。
他也沒有空戀愛。
連卡蘭和他父親都會在忙碌中抽空約會,他卻完全沒有談感情的心思。
“阿諾還在共和國嗎?”卡蘭突然主動搭話。
拉斐爾點頭道:“是的,他前段時間發了第二張專輯,你聽了嗎?”
“他給我寄了一百張。”
拉斐爾微微沉默。
他的弟弟甚至沒有給他寄過專輯。
卡蘭繼續道:“而且他新交了個女朋友,看起來跟以前的不太一樣,希望這次能平穩發展。”
拉斐爾並不知道這些。
他發現自己自從工作後,很少跟家人溝通了。除了父親會定期聯繫之外,他幾乎完全不知道母親和阿諾的近況。
就在拉斐爾失落的時候,電梯突然往下沉了一下。
卡蘭發出一聲尖叫,拉斐爾幾乎是本能地拉著她的袖口,把她帶進懷裡。
他緊抱著她,貼住牆壁。
電梯震了一下之後就穩住了。
門外傳來維修工的聲音。
他們說很快會打開門讓人出來。
卡蘭慢慢推開了拉斐爾。
“抱歉……”拉斐爾攥緊手說道。
“謝謝。”卡蘭聲音有些嘶啞,聽起來驚魂未定。
“這個電梯經常壞,我們早就提議過該換了。”拉斐爾麻木地說著瑣事,“還有右邊的電梯,在某些樓層好像停不住,為此傳過不少靈異故事,我想你應該不會想聽……”
在他的絮絮聲中,電梯門被打開了。
外面的光芒照進來,卡蘭眯起眼睛,一直落在她袖口的重量消失了。拉斐爾提著公文包站在電梯另一邊,西裝筆挺,銀髮乾淨利落,眼神直視前方。
市政大廳人來人往。
拉斐爾像從來不認識一樣和她分頭離去,心情卻始終不能平靜。
第97章 ③
後日談。
紀錄片《風光之下》的特別篇。
*
鏡頭掠過空曠的街道。
一排排整齊的灌木生長在白色籬笆後,風向標不斷轉動,使畫面看起來不再是靜止的幻燈片。一滴雨落入積水,清澈的水面倒映出灰色雲層的緩慢移動。
畫面逐漸明亮。
順著街道,落定在重新刷上橘紅色油漆的郵筒上。
一雙乾淨纖瘦的手打開了郵筒。
“這個,是……信。”
女性的聲音,很年輕,纖細感與那雙蒼白的手相符,面對鏡頭比較緊張。
她清了清嗓子。
“這是學生寄來的。”一封信被取出,然後是另一封,很多封,“學生。這也是學生。這是我訂閱的期刊。這張,這張是請柬……”
“什麼的請柬?”主持者問道。
鏡頭迅速上移。
淺褐色背帶裙,整潔的蕾絲邊襯衫,優雅的脖頸,發梢微微內卷的黑髮。然後聚焦在取信者的面孔上,肌膚細膩無暇,細眉自信上揚,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看起來十分年輕。
她的面頰上露出一點紅暈。
“是宴會請柬。”她手腕微翻,揚了揚請柬。
主持人的手落在請柬上。
鏡頭定格。
“很香。”主持人笑了笑,湊近嗅道,“這是不是薰衣草的味道?哇,這個印章是荊棘鳥嗎?”
信的主人迅速將它收進包里。
“香水是雪松木的味道。印章是荊棘鳥……”
“那就是希歐維爾家族?”主持人故作驚訝。
信的主人朝鏡頭笑了笑,迅速提好包離開。
路邊有一輛黑色加長轎車在等她,車牌號能看出非常特殊。
“歡迎收看《風光之下》特別篇。”
“我們現在看見的,是常青藤路一座普通的老式別墅。住在這裡的人是一名普通的講師,她在首都大學醫學院任教,剛剛入職一年,工資和首都大部分人的平均工資一樣。她會等著黑色星期五的特惠打折,也會在兩種不同價位的電烤箱中間糾結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