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頁
梅蘊和糾正他:“存和的腿只是意外。”
可不是意外麼?朱莉嚷嚷著去爬山,梅存和就跟她去了;沒想到朱莉摔了一跤,倒霉的梅存和在她後面,沒扶住,被硬生生坐斷了一條腿。
提起來就覺著屈。
不過梅存和也活該。
平時他招惹的都挺有分寸,兩方各取所需,只是這次換了口味,不慎碰到良家;吃了一頓飯,梅存和後知後覺發現朱莉竟是奔著結婚去的,趁著沒上三壘,想趕緊說開,大家好聚好散——
顯然,朱莉沒有這個意思,直接鬧到了梅家。梅存和一副軟心腸,不得已,請了梅雍坐鎮,替他擦屁股。
梅蘊和說:“也是他自作自受,該趁著這個機會,收收心了。”
孟陽不贊同他的看法:“都是葷慣了的,長時間吃素難受啊。”
梅蘊和看了眼鍾意和乖巧的小侄子,輕聲斥責他:“嘴上說話注意著點。”
其實鍾意壓根沒有往其他地方想,還真以為梅存和愛吃肉,結果梅蘊和一提醒,她腦袋裡轟的一聲,福靈心至了。
鍾意猛然想起那次在梅存和居所里看到的東西,紅著臉,忙喝了口茶,把亂七八糟的想法壓下去。
從梅蘊和這裡看過去,只能瞧見她精巧的側臉,耳垂紅嘟嘟。
孟陽輕拍了下腦門:“怪我,說話不規矩。”
梅景然不明白其中的深意,認真地點頭附和:“孟叔叔你說的很對呀,就像我,如果三天不吃肉,也會饞。”
孟陽哂笑。
既然是心理醫生,臨走前,孟陽問了問鍾意,最近是否有做過噩夢,頭還疼不疼。
鍾意搖了搖頭:“再也沒有過了。”
梅蘊和與孟陽俱是鬆了一口氣。
回到家後,朱莉已經離開了,梅雍不在。梅存和拖著傷腿,坐在輪椅上,愁眉苦臉地出來迎接他們。
梅蘊和問:“都解決了?”
梅存和點點頭,看著這甜甜蜜蜜的一家子,自己的兒子雖然也乖巧可人,但也缺一個母親。
先前那樣浪蕩著,倒也覺不出什麼來;可今天被朱莉潑了兩次酒,他終於也醒悟過來了——
是該安定下來了。
似是下定了決心,他握緊了拳頭:“堂弟,明天就托人幫我安排安排,我想相親。”
轉臉瞧向鍾意,梅存和笑的燦爛:“弟妹有沒有適齡的同學啦,朋友啦,也幫我介紹介紹唄。我要求不高,女的,成年人,最好是比我年紀小一些。”
梅蘊和大感意外,聞言笑了笑:“相親也別著急,至少養好腿傷——難不成你想扶著輪椅去相親?”
這倒也是。
梅蘊和跟在妻子身後,眼看快要跨進臥室的門了,鍾意忽然轉身,圓圓的眼睛瞪著他,卻沒有一絲兇狠的氣勢:“你出去,我們已經分房睡了。”
自以為兇巴巴,其實她聲線軟,一點兒威懾力也沒有。
她做出了凶樣,拿準了主意要讓梅蘊和吃吃虧。
梅蘊和倒沒辯解,點點頭,就那麼轉身走了。
鍾意愕然地瞧著他。
——真不哄?
如果說剛剛還只是假裝出的委屈,那現在,鍾意是真委屈了。
她嘭地一聲,大力關上門。
不哄就不哄吧!當誰稀罕!
不過兩分鐘,房門又被人敲響,不輕不重的幾下。
鍾意想,任你怎麼敲,我不開了!
她倒在床上,抱著枕頭,委屈的不行。
咚咚咚。
門外的人等不到她開,又敲了一遍;敲到第三遍的時候,再沒了聲音。
鍾意一骨碌坐了起來。
他走了?
眼睛還是紅的,但鍾意的心情已經平復個差不多了。不免又有些忐忑,是不是她今晚做的太過,把他給氣跑了?
穿上拖鞋,鍾意走過去,拉開了房門。
門外,梅蘊和一臉嚴肅地……跪著?
跪著!
鍾意驚的後退了兩步,這才看清,梅蘊和膝蓋下面,是一塊鍵盤。
梅蘊和無比謹慎地說:“按理說,應該跪搓衣板,可惜家中沒有,只能跪這一個了。”
一米八五多的男人,走出去人人都尊稱一聲“梅先生”,如今卻跪在她面前。
鍾意心裡說不出什麼個滋味,反正氣是消散的無影無蹤。
嘴上還是硬的:“早就不流行跪搓衣板了,人家都跪榴槤。”
梅蘊和站起來,拎著鍵盤就要走。
鍾意叫住他:“你去哪裡?”
梅蘊和表情平靜,不似說笑:“買榴槤。”
“……”
看他那架勢,還真的要立刻去買了回來。
鍾意急了。
“你回來!”
梅蘊和一聲不吭,折身回來,鍵盤放在地上,啪的一聲跪上去。
乾淨利索,毫不拖泥帶水。
嗯,跪的姿勢很標準。
鍾意都被他弄懵了,反應過來之後趕緊伸手拉他:“你起來,被人看見多不好啊。”
梅蘊和看著她。
她小聲說:“一大把年紀了,怎麼還和小孩子一樣呢。”
鍾意的手一拉,梅蘊和就順勢搭著站了起來,輕聲問:“不生我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