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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
鍾意有些發愣。
梅蘊和就站在外面,昨夜起了北風,溫度驟降,他穿了件駝色的風衣,皮膚蒼白,眉眼疏淡。
他看見鍾意過來,也沒什麼反應:“走吧。”
梅蘊和帶她去的,不是知名的那些高訂禮服店,而是舊城區的一個小院子裡。
舊城區這邊有許多有年頭的小樓房小院子,青瓦白牆,因為歷史久,作為這個城市的一個標緻,被好好保留了下來。
院子外立了個牌子,寫著“疏雪”兩個字,院內院外栽滿了花,風一吹,植物的清香撲了滿懷。
門沒有關,邁進去,房間裡出來一個約摸五十歲的女人,穿了件素藍的毛衣,她看見梅蘊和,眼睛亮了:“梅先生,你怎麼過來了?”
不等他回答,女人把目光落到了鍾意身上,笑了:“讓我猜一猜,是給女朋友做衣服的?”
梅蘊和說:“雪姨,這次過來是想請您給設計件婚紗。”
雪姨聞言,挑了挑眉:“千年老樹終於開了花。”
梅蘊和在一樓花廳里喝茶,鍾意則是跟著雪姨到了二樓的工作室。
這房間裡掛了不少衣服,都是旗袍,香雲紗的,真絲的,綢緞的,美而寂靜。
雪姨先請鍾意脫去了外面的衣服,只著了單裙,好方便她觀察體型,以及測量。
鍾意眨眨眼睛,問:“雪姨,我這也是要做旗袍樣式的嗎?”
雪姨笑著搖頭:“我只負責設計,別的要交給其他店來做了。”
量完身體,梅蘊和就將鍾意送回家——雪姨與他約定,一周後再來取設計稿。
回去的路上,梅蘊和難得同鍾意解釋了幾句:“早些年,我母親的衣服有許多是雪姨做的。”
鍾意表示理解——像梅蘊和這樣家傳悠遠的,都有些富貴人家的矜持。譬如珠寶衣服都是小眾牌或者私人訂製的,極少觸碰奢侈品,以和暴發戶區分開來。
宮繁也算是書香世家,也是一身嬌貴肉,早些年鍾徽生意紅火的時候,也是可著錢供宮繁揮霍。
“我想給你最好的,”梅蘊和忽然來了一句,他目視前方,表情緊繃,又添補上一句,“我不會委屈自己的未婚妻。”
他其實想說,他不會和趙青松一樣,讓她處處將就。
她原本就是一顆明珠,要讓人小心翼翼捧在手心中的;那趙青松不識好歹,橫插了一槓子不算,又不上心。他看在眼中,自然生氣。
如今她在他身邊,梅蘊和自然想把最好的東西都奉給她。
但話到舌邊,不知怎麼回事就變了味道。
鍾意依舊沒什麼欣喜的表情,仿佛他剛剛說的只是件無關緊要的話。
梅蘊和活了三十二年,第一次品嘗到失落的味道。
第9章 夜訪
鍾意最近倍感壓力,尤其是那天,從雪姨家回來之後,梅蘊和將一串鑰匙遞給了她。
他輕描淡寫:“城北的那個花園洋房,我已經請人過了戶,戶主的名字是你。哪天有空就搬過去吧。”
那個花園洋房,隨著陸林市的房價飆升,早就翻了好幾番;再加上優渥的地理位置,自帶的小庭院,更是有價無市。
鍾意不知道梅蘊和是如何把他們的故居買下來的,如今又自然地送了過來。
梅蘊和把鑰匙放進她手中,語氣強硬:“拿著。”
鍾意接過鑰匙,小聲道謝:“謝謝你。”
“你我之間沒必要分這麼仔細,”梅蘊和淡淡開口,他凝望著遠處的夜空,表情平靜,開口,“以後我的東西全都是你的。”
鍾意回去把鑰匙交給母親後,她看到宮繁的眼眶紅了。
那房子是宮繁嫁給鍾徽的那年買的,當時她不過剛過二十,還是個滿懷憧憬的少女,一眨眼,二十多年過去了,她們一家人被迫搬出來;如今再次回去,心境自然不一般。
鍾意極少過問父親公司的事情,但她如今也知道,父親的生意開始重新運作——鍾徽開始長時間不在家中,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多。
家裡的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發展,在拿到鑰匙的第二天,宮繁就迫不及待地聯繫搬家公司,搬回花園洋房。
鍾意的東西不多,就幾件衣服,還是當時離開別墅時帶的,一些珠寶和包早就賣掉了,如今回去倒也省心,免去了收拾的麻煩。
自從梅蘊和回來之後,鍾意就將輔導梅景然的任務交給了他。傍晚她下班後直接回了家——裡面早就收拾的井井有條,一切擺設,包括院子裡的植物,還是她們離開時候的樣子,仿佛這過去的幾個月,都只是她的一場夢。
甚至連鍾意的房間,還維持著她離開時候的樣子。
梳妝檯上,滿滿當當,都是她曾經用的那些貴价護膚品,不過都是未拆封的;拉開抽屜,裡面的項鍊手鍊,一應俱全,基本上都是她當時賣掉的那些。
宮繁喜氣洋洋地告訴她:“這些呀,都是梅先生下午送過來的。他倒也貼心,特意問了我,你以前都用的牌子。喏,還有這些珠寶,也難為他了,費心思一點點弄回來……他說,這也算是完璧歸趙了。”
——哪裡用的到他費心思?說要弄來,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