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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讀高中的時候,交往過一個女朋友,”梅蘊和平靜地說,“差不多七天吧,感覺挺無聊的,就分開了。”
鍾意:“……花心大蘿蔔。”
“之後,在遇見你之前,我一直單身,”梅蘊和捏著她的腰,“不騙你。”
鍾意哼了一聲。
“她前男友是所謂的道上人,拉幫結派的,不學無術,”梅蘊和提起那件事情,目光中露出微微的厭惡,“我沒有想到,他們會欺負一個小女孩。”
鍾意慢慢俯下身體,抱住他。
“那天,我沒有保護好你,但我以為我做到了,”梅蘊和撫摸著她的長髮,聲音有些沙啞,“我以為你上了車,但是我看到了報紙,登著尋找你的啟事。”
鍾意也愣了。
“一個拾荒的老太婆,把你帶走,關了兩天,”梅蘊和說起這件事情,聲音仍顫抖,“你醒來之後,就不記得我了。”
確切地說,那一段時間的記憶,鍾意都沒有了。
梅蘊和遠遠地望見過一次,不過短短几天沒見,她就瘦了一大圈;報紙上也有報導,不過用了化名,稱小學生被拾荒老太囚禁虐待兩日,精神崩潰,正在接受心理治療。
鍾意當時的班主任宋老師引咎辭職,新老師也提前和班級的同學說好,都不提這件事情,免得再刺激到她。
梅蘊和不知道她的心理治療是否成功,只知道,她變的更加怯懦,而且喪失了那段記憶。
包括葫蘆哥哥。
她家裡人也開始接她上下學,梅蘊和有次去買糖炒栗子,看見她背著書包,乖巧地坐在門衛大爺的小馬紮上。
梅蘊和走過去,想給她幾個栗子,誰知道,女孩一見到他,就竭斯里底的尖叫,一邊叫,一邊哭。
梅蘊和這才醒悟,她害怕他。
……
梅蘊和沒有告訴鍾意這件事情,他低頭,看著鍾意乾淨的側臉,問:“你害怕我嗎?”
鍾意搖了搖頭。
不怕,怎麼會怕。
“我瞞著你,有一部分原因是這個,”梅蘊和說,“還有……我擔心你會害怕我,討厭我。”
那次她嚇得尖叫痛哭的模樣,梅蘊和一直清楚地記得。
他再未去買過東關小學的糖炒栗子。
大學,讀研,除開過年,梅蘊和也未回過陸林市。
再見到她,是那次誤入,她笑的燦爛,美到令人炫目。
梅蘊和悄無聲息地離開,回了他應該去的樓層。宴席間,他不經意地問:“二樓那麼熱鬧,是在做什麼?”
經理恭敬地回答他:“聽說是鍾徽女兒的謝師宴……好像叫鍾意。”
鍾意。
梅蘊和起的那點小心思,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
是那個小姑娘啊。
但還是忍不住,忍不住去觀察她的生活,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不過梅蘊和沒有膽量再出現在她面前。
他害怕接近的時候,鍾意會像小時候那樣,驚懼地流淚。
……
好在,她沒有怕。
她還是那個有點呆的小姑娘,柔軟到長不出一顆刺來。
在這時候,梅蘊和終於坦白心跡了。
即希望靠近,又害怕被排斥,所以只能默默暗中窺伺。
除開冷麵的一層外殼,梅蘊和的心裡,關於她的那一部分,也是柔軟脆弱的。
夫妻倆同時賴床,相互依偎著,聊了很長時間。
大多數時候是梅蘊和在講,鍾意聽。
講自己當時上高中,因躲雨進了少年宮,在裡面第一次見到她,小姑娘傻乎乎,毫不設防。
梅蘊和那時候就在想,這麼笨的一個小姑娘,她家裡人怎麼放心讓她一人在這裡等著。
百無聊賴的他和小姑娘說了幾句話,記住了這個小傢伙。
梅蘊和沒有妹妹,那時候也是把她當小妹妹一樣,兜里揣著糖,遇見她就給幾顆。
……
梅蘊和說:“你都不記得了,其實你小時候傻乎乎的,有點呆;有一次下雨啊,你就靠著那個屋檐站,雨水落下來,都濺到你身上了,也不知道躲……”
鍾意到底是想不出那件事情,也不能反駁梅蘊和,只好拿其他地方來攻擊他:“那你也好不到哪裡去,公然誘拐幼女,和小姑娘搭訕。”
梅蘊和糾正:“梅太太,我是一個取向正常的成年男人,當時只是純潔的把你當做小妹妹,絲毫沒有你現在腦子裡的念頭。況且,我是等到你成了年,大學畢業後才開始追求。”
鍾意掐上他胸口上的一塊肉:“不是追求,是求婚。”
她想了想,填補一句:“還是那種不容拒絕的求婚。”
梅蘊和痛快承認:“我的錯。”
鍾意往他唇上親了一口,腦子裡又產生了稀奇古怪的念頭:“哎,你說,如果小時候你沒有見到我,那你走錯了門之後,會不會還注意到我啊?”
梅蘊和失笑:“會,而且——”
梅蘊和拍了拍她的小屁股:“可能兩年前,你就已經成為了梅太太。”
若不是有童年的事情壓著,他又怎麼會遲到這時候才去接近她;